,陸紹和呂氏焉有不跪之理?少不得也跟著跪下去,伏在地上不敢抬頭,呂氏是被修理過的,承受不住這樣的威壓,跟著輕輕啜泣起來。
陸老太爺俯瞰著他四人,輕輕笑了笑:“好啊,你們才是一家人!”
這話說得就重了,也正好戳到了陸建中的心窩子,他膝行著爬到陸老太爺跟前,仰著頭,淚眼模糊地道:“爹爹,您說這話叫兒子的心好痛,恨不能去死了才幹淨。”
陸老太爺耷拉著眉毛,淡淡地道:“你若是再這樣下去,我只怕也恨不得你去死了才幹淨!”
陸建中聞言,壓抑地痛哭起來,哭不得幾聲,上氣不接下氣,竟是要昏死過去一般。宋氏忙爬到他身邊,將他扶平了,用力替他抹胸,也跟著哭了:“你別嚇我,若你有個三長兩短,叫我怎麼辦?我也不如跟著你一同去了的好。”
陸老太爺氣得半死。這是翅膀硬了,竟然以死相逼。這是賭著他捨棄不掉二房?是的,大房外強中乾,陸緘尚未成才,三房更是什麼都沒有,只有人丁興旺的二房看似是這家裡不可或缺的角色。可是他強硬了一輩子,什麼時候又能被人輕易拿捏住?他吸個一口氣,十分平靜地道:“行,死了也好,省得失德被休,丟了陸、宋兩家的體面。”
“……”屋裡頓時死一樣的沉寂。
宋氏張惶地張大了口,怔怔地看著陸老太爺,好似沒聽懂他的話。陸老太爺俯瞰著她,輕輕吐出一句:“很多事情,不需要證據,也不需要理由,我要出婦,誰敢攔我?!”他指著陸建中:“你敢不敢攔我?敢不敢忤逆?”
陸建中也不敢挺屍裝死了,張口不敢言語,只是不停地磕頭。告了忤逆,便是淨身趕了出去,別籍而居,從此後,這家裡什麼都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了,生無瓜葛,死了也不牽連,辛苦一輩子,就這樣?!他不能!!!他只盼著陸老太爺只是嚇唬嚇唬他們。
陸老太爺又指著陸紹:“你敢不敢?”
陸紹怔了一怔,拼命磕頭:“請祖父收回成命!請祖父收回成命!我母親她操勞一輩子,辛苦將我兄弟三人拉扯成人,盡心盡力伺奉翁姑,不說有功勞也是苦勞的。您若真要如此,那便是要了她的命啊!求求您可憐可憐您的幾個孫兒吧!三郎、五郎他們還要考取功名,怎能有個被出的母親呢?她只是一時糊塗,一時糊塗!”
呂氏也忙跟著痛哭求饒:“求祖父看在元郎和浩郎的面子上饒了婆婆這一遭。”
宋氏什麼都不敢說,就是跪伏在地上,使勁磕頭,默默流淚。
陸老太爺捋著鬍子看笑話似地看著他們,聽著他們哭得聲嘶力竭了,方才道:“看吧,你們都不敢。你們都要記著,這個家是我的!給你們,那是我樂意,不給,那也是我願意!這麼多年以來,我盡力做到一碗水端平,然則,這碗水是無論如何也端不平!我端平了這邊,那邊覺著我偏了。我端平了那邊,這邊又覺著我偏了。是我沒端平嗎?不是,是人心不足,得隴望蜀!”
眾人越哭得狠,全都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只求他收回成命,哭聲起起伏伏,好不熱鬧。
陸老太爺仰天嘆了口氣,道:“我真是不想走到這一步。但你們太讓我失望了。老二是覺著這家當是你掙來的吧?”
陸建中哽咽著道:“不是……兒子不敢這樣以為。”
陸老太爺道:“這樣最好。你記著,你是我生養的,你的本領都是我手把手教會的,你用的是我的本錢,我的人脈,我不用你,挑一個管事出來我一樣能做到!但相反,你若是沒有我,沒有你大哥的支援,你什麼也不是!這些年以來,你們父子是操勞了,但也得到不少,你們真以為我老眼昏花了?你們來試試看!要不要我點給你們聽聽?”
陸建中急得要跳腳,忙道:“兒子糊塗,兒子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