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和沙嬤嬤垂手立在一旁,半垂了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林謹容起身,輕手輕腳地走到沙嬤嬤身邊站定,低聲道:“嬤嬤,什麼時辰了?怎麼老太太醒了也不叫我一聲?”
沙嬤嬤小聲道:“已然酉正了。老太太說您辛苦,不讓叫您。餓了麼?因著人多事多,現在大廚房已經不按時統一供飯了,都是隨傳隨到。老太太的飲食由小廚房單做,她已經用了,灶上給您留了的,老奴使人送過來?”
林謹容見陸老太太這模樣,大抵短時間內是不會停下的,便道:“我去東廂房吃。”
沙嬤嬤便喚人去廚下安排林謹容的飯食不提。林謹容又略微站了片刻,默然對著陸老太太行了個禮,自去了東廂房。
毅郎尚未睡醒,潘氏和豆兒坐在搖籃前剝板栗,雙福和雙全、櫻桃一個人也不見。林謹容順手從碗裡抓了一顆板栗喂入口中:“是要做栗子糕麼?”
豆兒道:“奴婢瞧著這模樣,飯點悉數被打亂,不定什麼時候又突然來客了,大廚房裡也做不出什麼好東西來。左右榮景居有小廚房,正好自己動手做些新鮮糕點,奶奶不拘是守夜也好,還是忙活也好,餓了也好有墊底的。”
“豆兒最是細心不過。”林謹容讚了她一句,問過毅郎今日的飲食起居,又問:“櫻桃和雙全幾個哪裡去了?”
豆兒道:“去咱們院子裡整理從京中帶回來的行李,櫻桃說,有些貴重物品得趕緊造冊鎖進奶奶的私庫裡去才是。送給各府的禮品也要趁早收拾出來。”卻是櫻桃聽了林謹容同陶氏說了那一句行李忙不過來收拾,便趁著這空檔趕緊去收拾的。
看她們一個個行事都十分謹慎有條理,林謹容很踏實:“很好。外間的訊息如何?芳竹和春芽沒有使人進來報信?”她算著,陸家老宅那邊的人也該要到了。
豆兒道:“早前春芽姐姐進來過,說是大太太留親家太太她們用晚飯,外間也佈置得差不多了。”
“二奶奶,奴婢給您送飯過來。”環兒提著個大食盒進來,手腳利索地擺好了,恭恭敬敬地請林謹容過去用飯。雖然全是素菜,卻也做得精緻整齊,林謹容下著心把自己給喂得飽飽的,將餘下的飯菜賞了潘氏並豆兒,賞了環兒一吊錢,讓她去把櫻桃叫回來聽用。
待洗了手回到陸老太太房裡,陸老太太還在閉目誦經,林謹容便尋了個凳子坐下,陪在一旁。天色越來越暗,點燈籠的僕婦順著長廊走過去,白燈籠一盞一盞地亮了起來,把全數換了素色的屋裡照得一片清寒。
櫻桃腳步輕快地走進來,貼著林謹容的耳朵低聲道:“奶奶,族老宗親們都到齊了,大太太請您出去。”
林謹容看向陸老太太,陸老太太先前只是半垂的眼睛此時已經全然閉上,誦經的聲音低微到幾乎聽不見,鬆弛的肌膚和下垂的唇角看起來愁苦無限。林謹容不知陸老太太對外間正在發生的事情到底知道多少,但此刻看著陸老太太的確是很可憐的,她有些不忍心上前打擾,卻終是鼓足勇氣上前行禮:“祖母……”
陸老太太手裡的念珠轉得飛快,睜開眼睛定定地看了她兩眼,微微嘆了口氣:“去罷!”
“孫媳婦會盡早回來陪伴祖母的。”林謹容本想告訴她自己此去是做什麼的,臨了又改了主意,屈膝行禮退下。
陸老太太目送著她的背影,眼裡閃過一絲悲苦,閉了眼繼續誦經。
林謹容一路行去,空氣又冷又潮,青石板路和長廊上到處都是水漬,白色的燈籠隨風搖晃,遠處傳來和尚超度誦經的聲音和鼎沸的人聲,又冷清又熱鬧。
林謹容行到正堂外,才剛踩上如意垛,就聽到裡頭傳來陸建中嗚嗚咽咽的哭聲,間或還插了幾句話,語氣悲苦,非常應景。他那裡才哭完,林玉珍和塗氏也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