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他不知道。林謹容有些酸澀,伸手輕輕觸觸他的臉龐,笑道:“我不想知道他是怎麼去的。”所以別和她說。死亡的滋味咀嚼太多,讓人傷肝傷心,摧肺摧魂。
陸緘沉默片刻,道:“我給他尋了個好地兒。”
“長安呢?”
“走了。”
“該走。”林謹容把手圈住陸緘的脖子,低聲道:“二郎,你抱我上床去,我累了。”
她的眼睛波光瀲灩,竟然是從未有過的嬌媚柔軟勾人,聲音更是又嬌又軟,陸緘被勾得一顆心狂跳不已,曉得她是傷心了想尋求安慰,然而他卻是不能,只微微側了頭不看她,吸了兩口氣才稍微平靜下來,把她抱起放在床上,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溫聲道:“你睡吧,我在一旁看著。”
林謹容看了他兩眼,突地一笑:“看到了麼?我畫得一枝好桃花,這輩子就從未畫過這麼美的花。你恐怕是不及。”
陸緘實打實地承認:“從未見過你畫畫,今日一見很驚訝。”會畫畫的大家女子多的是,但多數都有匠氣,死板工整有餘,靈氣巧動不足,林謹容偶爾做件事,總能讓他驚豔。
林謹容淡淡一笑:“還不是和分茶一樣的。將來你老了,你要記得,我年輕時也曾畫過這樣一枝桃花,少有人能及。”不等陸緘反應過來,就打了個呵欠,面身向裡:“你去歇著吧,順便幫我把燈滅了。”
是怕自己將來如同陸建新一樣的吧?陸緘站起身來,安靜地看了林謹容的背影片刻,輕輕把燈吹了。林謹容躺在床上,聽到他在外間輕聲吩咐櫻桃:“小心著緊些,奶奶若有不舒服,就叫我。”
林謹容聽到他的腳步聲往隔壁去了,方滴下兩滴淚來。賊老天!
這一年的春天,硬是沒有下過一滴雨,每每看到烏雲聚頂,颳起冷風了,眾人翹首以待,等著它下雨的時候,卻是不陰不陽地悶了片刻就被一陣風吹散,復又露出灰白色的天空來。
林謹容跟著陸緘坐在牛車裡從麥田旁的大路上經過,看到從前青翠如玉的麥田如今成了金黃一片的枯草。有老農絕望地坐在田埂邊上痛哭,已經發生了搶水斗毆出人命的事件,這天氣,實在是讓靠天吃飯的人絕望。
林謹容最多的是於田,於田要種的稻子,等待的是四、五月間裡的天河水,等待著放於那一日,浩浩湯湯的河水傾瀉而下,再把富足希望帶給平洲城。
馬莊頭蹲在新打的水井旁邊,親手打起一桶清亮的水飲牛,笑道:“東家捨得花錢打井,佃戶們用水倒是方便,但這溝渠是不是挖得早了些?到時候天河水一來,還要堵住溝渠呢。”
如果天河水該來的時候沒來,不該來的時候來了呢?林謹容問馬莊頭:“我聽人說是隻怕會一直旱下去,如果不下雨,還有天河水麼?”
馬莊頭怔了怔,道:“那東家打的這些井就起了作用,大不了我們和那一年一樣的,改種高粱。那玩意兒又耐旱又抗澇。再來點豆子也就差不多了。為防萬一,今年的秧苗少育些吧,能省一點是一點。”
林謹容認真想了許久,道:“一定要把井和溝渠看好,若是天氣一直不好,指不定大家夥兒就只能靠著這個了,但凡是能多種出點吃食,不叫大家餓肚子就是好事。種地的事兒我不懂,所以要拜託馬莊頭了。”
馬莊頭忙起身行禮:“這是小的本分。”
這一年,一直如林謹容記憶中的那樣,該下雨的時候沒有下,太陽彷彿在天上生了根,渚江也曾開閘放水,可是半途上就給人截了去,農民們發瘋似地掄著鋤頭搶水,挖渠毀道,只盼望能多有一點水落到自家的田地裡去,挽救一下那些可憐的秧苗,挽救一下自家一年的生計。可老天爺看不到人間的苦,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