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舅老爺和表少爺來啦!帶了一大車東西,才剛進的門。說是冬至時家中有事,不能上門送禮問候,所以提前來送節。”本朝風俗,定聘之後,每逢節序,男家都要向女家送禮問候。
林謹容立即翻身坐起,兩眼放光:“真的?!”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舅舅來得太及時了。
桂嬤嬤笑:“騙您作甚?還帶來一個姓水的老大夫呢,說是什麼清州婦科第一聖手,特意高價請來給太太看病的,阿彌陀佛,但願太太早些好起來。”
到底是自家親骨肉,就是比旁人周到體貼。林謹容迅速起了身,攤開手腳給丫頭們穿衣洗臉收拾打扮,急匆匆跑去給林老太太請安。
恰好林謹音也在,姐妹二人三言兩語說明了來意,林老太太垂著眼眸慢吞吞地飲了一杯茶,方道:“你們舅舅難得來一趟,骨肉至親,是該好好聚聚。可此前你們已然應了你姑母的,突然又不去了,是失信……這樣罷,三丫頭可以不去,四丫頭就先去給你舅舅行個禮,然後再去你姑母家,左右你舅舅也不會只來一天就走。”
林謹容聞言,忙給林謹音使眼色,示意她幫自己說道幾句,林謹音卻只是笑。
因見林五、雙胞胎都在場,林老太便又道:“這次是你姑母特意為你雲表妹準備的,你們切記要謙和守禮。”這話重點是交代雙胞胎的意思,就是不要搶主人家的風頭。
幾個姑娘都笑著應好,林謹容垂眸看著鞋尖,暗想,討人歡喜不容易,討人厭煩還難麼?這可是你們逼我的。
姐妹二人進了陶氏的院子,恰逢陶氏正在龔媽媽、春芽等人的幫助下盡力將自己打扮得更精神一點。林謹容上前抱定母親的胳膊,紅了眼圈:“我不想去了,姑母家近,舅舅卻是許久不曾見著了。”若是將前世的光陰算上,她若干年不曾見著陶舜欽了。
陶氏失笑:“你這丫頭,又不是馬上就要去你姑母家中的。先給你舅舅行了禮再去,又有什麼打緊的?”又哄林謹容,“囡囡,不能總是躲在家裡呀。這樣不好。”
忽聽龔媽媽在外間道:“奴婢給三老爺請安。”緊接著,林三老爺穿了件淡青色綿袍,勾著腰,縮著背,滿臉的訕笑,搧著把高麗摺扇假裝風流地在門口探著頭道:“你們都在呀。”
卻是林老太爺再次命他前來同陶氏賠禮和好,務必要叫陶大舅看到一對和睦相處的夫妻,好叫陶家人放心的。林三老爺雖早就厭煩透了同陶氏這樣無休止的鬧騰,卻不敢不來。
陶氏的臉立刻就沉了下來,眼裡迅速蘊起一層怒火。林謹音和林謹容自是知曉林三老爺來做什麼,施了禮問了好就立在了一旁。
林三老爺看著陶氏的樣子,由來就有些心慌,又有些厭煩,只怕她再次發瘋,忙假意教訓女兒:“你們舅舅和大表哥來了,少時就要進來,記得要恪守禮儀,不要讓人看了笑話去,說我林家的女兒沒規矩。見著你們舅舅該說什麼,該做什麼,都有數的吧?”
林謹音和林謹容心知他是想要姐妹二人幫著勸陶氏別在陶舜欽面前道出真相,說他的不是。心中鄙夷不已,懶得回答他,便都垂著頭不語。
女兒的抗拒之意太過分明,林三老爺皺眉,正在絞盡腦汁地想怎麼才能不傷臉面的把話說清楚,就聽陶氏在一旁冷笑:“不要臉!有本事做得就別怕!這會兒倒好意思在女兒面前擺譜。若是我,羞也羞死了的,不如一頭碰死在牆上更乾淨。”
林三老爺大怒。這個女人當真瘋了,當著女兒的面左一個死右一個死的詛咒他,這世間再無如此的惡毒婦人了!當下便惡聲惡氣地道:“陶采苓!賢良淑德,你看看你有什麼沾了邊的?你別以為我一輩子都欠你的,要無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