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扯了扯林玉珍的袖子,林玉珍氣悶了片刻,才又重新打起精神問林老太:“娘想看什麼戲?我叫人立刻去準備。”
林老太打量著她的神情,緩緩道:“你糊塗了,今日是你家的喜事,我們是上門恭賀的客,自要以你婆婆為主。”
林玉珍的臉上竟然難得的露出幾分委屈來,也不說話,緊緊扶著林老太往裡走。眾人看出她心情其實不是太好,也就不敢再如之前那般想說什麼說什麼。
進得兩道門,枯瘦如柴,穿著棗紅連雲紋錦褙子,青色長裙的陸老太太笑嘻嘻地由陸二太太宋氏、陸三太太塗氏扶了出來,喘著氣道:“親家,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陸老太太的身子不好,常年將養著,基本不出門,不見客,若不是這樣喜慶的事情,只怕也是不露面的。林老太見了她,少不得上前去扶了,嗔怪道:“你也是,又不是外人,弄得這麼客氣,還走這麼遠。”
陸老太太笑道:“就因為不是外人,所以更要來迎。平日裡我身子不好,已是多有怠慢。難不成親家上了門,我還好好坐著不動?那樣委實不像話,不像話!”
陸二太太宋氏笑道:“婆婆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自收到喜報,病都去了一大半。”
陸緘的生母陸三太太塗氏更是笑得見牙不見眼:“家裡很久沒有這樣的大喜事了,實在讓人歡喜得很。我自得知這事兒,整夜都睡不著。”
“我倒是得了喜報才睡了個安穩覺!到了此時才算是鬆了一口氣,總算是有個交代了。這麼多年的辛苦,沒白辛苦!”林玉珍臉上帶著笑,極其厭惡地掃了塗氏一眼。高興得睡不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才是陸緘的母親吧?
塗氏臉上的笑容頓時一滯,露出幾分尷尬落寞傷心來。
林玉珍視而不見,上前將手攙住了陸老太太,不露聲色地將塗氏給擠到了一旁。
塗氏也不爭,落後眾人幾步,怔怔地站在那裡,眼圈兒就紅了。自己的親生兒子有了出息,自己這個生母竟然連高興的權力都沒有,還要被人這樣的擠兌欺負,簡直沒有天理。
眾人都是知道她二人間的冤枉帳的,見了這個情形,或多或少都有些同情塗氏,覺著林玉珍太小氣太霸道了點。雖則陸緘是過繼了的,宗法律法上都是林玉珍的兒子,但這血脈親情也是割捨不掉的,搶了人家兒子呢,有些事情做得太過,防得太緊,反而會起反作用。何必?
想歸想,是沒有人會在這樣的場合下去勸林玉珍的,便都只是裝暈打圓場,或是興致勃勃地看起了熱鬧。
陸雲微微蹙了眉頭,正想去勸塗氏,就被林玉珍一把扯住。林玉珍警告地瞪了女兒一眼,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塗氏大聲道:“三弟妹,你怎麼了?”
塗氏吸了吸鼻子,抬起眼來看著眾人勉強一笑:“我沒事兒,就是突然覺得有點累。”
林玉珍惡毒地笑:“怕是昨夜沒睡著給害了!既然不舒服,可要小心將息著,這入了秋,你又上了年紀,身子又自來不好,當心小病釀成大病,那可不是我們陸緘的錯?”
塗氏咬著牙,忿忿地瞪著林玉珍,想說點什麼,又找不到可說的,憋了好一歇才擠出一句:“大嫂真是好心腸。”
陸老太太微微皺眉,掃了兩個兒媳一眼,不高興地道:“不舒服就下去歇著吧,等下不必來伺候了。”
林老太也不滿地瞪了林玉珍一眼,暗自掐了她一把,幾不可聞地道:“你大方點會如何?這是丟大家的臉呢。”
林玉珍垂下眼簾,猶自氣不順。這陸緘早就是她的兒子了,她含辛茹苦地把他養大,在江南給他尋了那麼多名師,早晚守著他學習,教他做人,為他的衣食住行操勞,費盡了心血才有今日,這塗氏一個屁都不放就想來搶人?做夢!
陸二太太宋氏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