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之後,並不見班氏在堂,遊若珩就咳嗽了一聲,解釋道:“鬧出昨日那樣的事情,她心裡亦是難過,昨晚起就不太好,今早有些起不來。”
江楚天就道:“我知班嫂子向來是疼扶月的,但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咱們總也要過來問一問……”
“賢弟說的是極。”遊若珩誠懇道,“此事是我家對不住長媳。”
他們才說上了話,劉氏就插了一句道:“我去後頭看看班家嫂子。”
卓昭節忙道:“老夫人不嫌棄,我帶老夫人進去。”
內室,班氏蹙著眉靠了床柱,勒了抹額,神情懨懨,手裡捏著塊帕子,不時輕拭眼角。
“班家嫂子?”劉氏進得門來,看這情況,輕輕叫了一聲,班氏彷彿才醒悟過來一樣,就掙扎著要起身,劉氏忙道:“快躺著、快躺著!可別起來又累著了。”
班氏被劉氏按回榻上,就勢握著她的手,抽了帕子就落下淚來:“我對不住扶月啊!”
“唉……”劉氏難過的嘆了口氣,輕輕拍著她的手背道,“班嫂子也不要說這話,你素來是有規矩的人,奈何咱們年歲長了……許多事情,也未必拿得了主意……”
聽出她語氣裡並不能做主,班氏擦了擦淚哽咽道:“霰郎這孩子,劉家妹妹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是沒什麼壞心的,就是人糊塗,受那起子毒婦矇蔽……”
“班嫂子且莫傷心難過,身子緊要。”劉氏不接遊霰的話,卻看了眼不遠處的卓昭節,微微笑道,“你還養著這麼出色的外孫女呢!為著她,你也要精精神神的。”
班氏彷彿現在才看見卓昭節一樣,就斂了哭音輕斥:“長輩說話,你在這兒做什麼?”
卓昭節尷尬道:“我……”
“可別!”劉氏忙勸道,“班嫂子是知道我家的,郎君倒是不少,小娘卻罕見得很,縱然有那麼幾個,哪裡比得上卓小娘?不瞞班嫂子,方才路上撞見,真真是叫我眼前一亮呢!她在這兒,班嫂子看著也舒暢些。”
班氏嘆了口氣道:“這孩子,昨兒個與她表姐玩得晚,索性住在了二房裡,這麼一早過來……是什麼事?”
卓昭節忙道:“二舅母想跟外祖母拿些百年老參。”
“珊瑚開了櫃子,我記得有一份切了一點點的。”班氏吩咐道,“給昭節連匣子拿去罷,用剩了再拿回來。”
珊瑚應了一聲——劉氏就奇問:“我可要多句嘴了……府上還有誰抱恙呢?”
“唉,是姿娘。”班氏也不隱瞞,“也是當初我不好,沒拗過她生母堅持,將她嫁到了齊郡,雖然不幾年就回了江南,但身子虧損得也很厲害了,如今只能拿藥當飯吃……不過,只要人好,這些都不打緊。”
劉氏同情道:“原來如此,只是這事哪裡能怨嫂子?到底是她生母錯了主意。”
“好在,慎郎是個好孩子。”班氏輕嘆著道。
這時候珊瑚已經將裝著一支近乎完整的老參的匣子取了出來,卓昭節接過,輕聲道:“外祖母、劉老夫人,我去送藥。”
“去罷。”班氏不待劉氏開口,便道。
卓昭節出來時經過外堂,這時候氣氛卻是凝重的,她不敢多看多聽,悄悄順著牆角溜出屋子,才走了不多久,卻聽身後咳嗽了一聲,回頭一看,卻是那位小舅舅江扶風獨自出來了,見卓昭節疑惑的望過來,江扶風就走近了幾步,才壓低聲音道:“卓小娘,裡頭的話我也插不進去,想去探望外甥,順便給堂姐上支香,未知卓小娘能否引個路?”
“江家小舅舅客氣了。”卓昭節方才收了一堆見面禮,如今自然說不出來拒絕的話,再說……端頤苑到大房也不遠,就叫明吟拿了參盒,叮囑道,“出門後你送到十一表哥那裡去——小舅舅請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