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克做出同情的表情,韋恩弗利特小姐繼續說:「她很喜歡別人誇獎她,總是認為自己很了不起。埃爾斯沃思先生——那家新開的古董店的老闆,不過他真是個紳士,偶爾也畫些水彩畫,他替那個女孩畫過一兩幅畫,我想就因為這樣,她想入非非,得意忘形了。她常和她的未婚夫吉姆·哈爾韋吵架。他在汽車修理廠當技工,非常喜歡她。」韋恩弗利特小姐稍作停頓,接著說,「我永遠忘不了那個可怕的晚上,艾米感到不大舒服,咳嗽得厲害——誰叫她要穿那些可笑又便宜的長筒絲襪,當然會感冒啦。那天下午她去看過醫生了。」
盧克馬上問:「是亨伯比醫生還是託馬斯醫生?」
「託馬斯醫生。他給她開了一瓶咳嗽藥帶回家,我想那就是些完全沒有副作用的藥劑。她回來之後,很早就上床睡覺了。大概半夜一點左右,忽然傳來一陣可怕的、像要窒息似的尖叫。我上樓看她,可是門從裡面反鎖著。我喊她,但沒有任何回應。當時廚師也和我在一起,我們兩人都非常著急,又走到大門,剛好瑞德警官出來巡邏,我們立刻叫住他。他繞到房子後面,設法爬上陽臺,好在她窗戶沒關,他便輕而易舉地進去了。可憐的女孩,真是太可怕了!醫生他們也束手無策,過了幾小時,她在醫院裡死了。」
「是因為——什麼?帽漆?」
「對,也就是草酸毒,瓶子和咳嗽藥水的瓶子差不多大。咳嗽藥水在盥洗臺上,那瓶帽漆在她床邊。她一定是半夜拿錯瓶子,警方驗屍的時候就是這麼說。」
韋恩弗利特小姐停了下來,用山羊般睿智的眼睛盯著他。他知道她的話裡一定別有含意。他覺得她有意隱瞞了一部分故事,但出於某種原因,她卻希望他體會得出。
大家沉默著——相當長而難堪的沉默。盧克覺得自己像個想不起臺詞的演員。最後他只好勉強地說:「你覺得她不是自殺?」
韋恩弗利特小姐馬上說:「當然不是。要是她存心想死的話,也許會專門去買點什麼來自殺。可那是個舊瓶子,她已經放了好幾年了。而且我說過,無論如何,她不是那種會自殺的女孩。」
「那麼你——怎麼想呢?」盧克率直地問。
韋恩弗利特小姐說:「我覺得這件事太不幸了。」然後閉上嘴,認真地看著他。
盧克正想努力說些順耳的話時,大家突然分心了。門上響起一陣搔抓聲和哀怨的貓叫聲。韋恩弗利特小姐跳起來開啟門,一隻橘色的大波斯貓走了進來。它停下腳步,用不友好的眼光打量著客人,然後縱身跳上韋恩弗利特小姐椅子的扶手。韋恩弗利特小姐用尖銳的聲音說:「噢!『老呸』!我的寶貝『老呸』,今天一早都到哪兒去了?」
「老呸」這個名字似乎很耳熟,盧克到底在什麼地方聽過一隻叫「老呸」的波斯貓呢?他說:「好漂亮的貓!你養了很久了嗎?」
韋恩弗利特小姐搖搖頭:「沒多久,本來是我的老朋友平克頓小姐養的。她被可怕的汽車撞死了,我當然不能讓『老呸』被陌生人收養,不然拉維妮亞地下有知一定會不安。她實在太寵愛它了,的確很好看,不是嗎?」
盧克大大地誇獎了那隻貓一番。韋恩弗利特小姐說:「小心它的耳朵,最近一直在痛。」
盧克小心翼翼地摸摸貓,布麗吉特站起來,說:「我們該走了。」
韋恩弗利特小姐和盧克握握手,說:「也許不久後會再看到你。」
盧克愉快地說:「但願如此,我想一定會的。」他覺得她有些困惑,也有點失望。她又看看布麗吉特——目光匆匆一掃帶著疑問。盧克覺得這兩個女人之間有著某種默契,而他卻被蒙在鼓裡。他很生氣,發誓一定會很快就弄個水落石出。
韋恩弗利特小姐送他們出門,盧克在階梯頂端站了一會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