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存在於這內室某處,卻不知是何形狀。為求隱蔽,人們通常把機關的開關設在一些讓人極難想到的地方,如一個花盆、一個古董。曲宴寧極力揣摩著芝夜的心思,想著依她習慣,會將入口設在哪裡。這裡必然有個密室所在,不然芝夜如果有所動靜,他必然會察覺。而如今一切都看起來風平浪靜,彷彿芝夜就是來延壽宮養病的,這隻能說明這裡有一個他所不知道的空間。
曲宴寧想得還是很對的,但是還未等到他證明自己的猜想,身後就有一個聲音響起了:“你在做什麼?”
芝夜怎麼會醒來得如此之快?曲宴寧沒有來得及想這個問題,倒是極自然地轉過了身,說道:“陛下怎麼醒了,是我吵到您了?”
芝夜笑笑,睏倦的眼睛在黑暗中彷彿貓眼一樣閃亮,她懶懶地打了個哈欠,說道:“不知怎麼的,做了個噩夢,就醒了。”
“陛下做了什麼噩夢?”
“忘了——”
曲宴寧抱了床被子,重新回到床上,把芝夜伸出來的胳膊又塞回了被子裡,才把兩個人都包裹得嚴嚴實實的。
“小心著涼,陛下。”
“你怎麼還沒睡?”芝夜問道。
芝夜語氣平常,不似有察覺到其它之事,曲宴寧便回答道:“我睡不著,只想看著陛下——夜裡風大,就給陛下加床被子吧。”
芝夜嘟噥了幾句,倒是沒有說什麼,繼續睡去了。曲宴寧小心陪著躺下,卻不知道芝夜對剛才的事到底看見了多少,只是她一副安然無事的樣態,他也跟著配合罷了。臨睡前,又看了一眼黑暗模糊的床外邊,並無一人的身影。想來硯冰早已離開,他在相府訓練多年,手中頗多秘技,怕是被發現的一刻就走了。
晚間的小插曲似都已被兩人遺忘,早晨,曲宴寧幫著芝夜梳頭挽發,兩人都很默契沒有提昨晚的事。曲宴寧卻不由得在心裡多了幾分謹慎,昨晚的舉動的確過於魯莽,他本可以再等一段時間,等對芝夜寢宮情況更熟悉些。但奈何,他的機會不多,因為凌曜很快就要回來了。
因為尚在“養病”中的緣故,這延壽宮裡很是安靜,群臣遞上的摺子,也是過濾後才撿重要的送過來,因此芝夜清閒了不少。梳洗後,宮人就一一把準備好的精緻早膳呈上來。
芝夜席地而坐,地上鋪著厚厚的毛毯,宮裡又埋了火龍,也不覺得冷。曲宴寧便很自覺地跪坐在芝夜右側為她佈菜。宮裡只有杯盞碰撞的清脆聲響和宮人緩步行走的聲音,安靜又秩序井然。突然,一陣簾子聳動的聲音響起,外面大步走來一個人,伴隨著從外邊進來的寒冷的冰雪之氣,凌曜回來了。
“陛下”
凌曜猛然看到正坐在芝夜身邊的曲宴寧,吃了一驚,把目光投向芝夜,芝夜卻沒做表示。凌曜臉色幾經變換,終是神情複雜地看向了曲宴寧,而對方只會給了他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又繼續為芝夜布著菜。
一會兒,芝夜才說道:“貴君,你回來了,卻怎還不坐下?”
聽到芝夜對自己的稱呼,凌曜彷彿愣住了,他不知道為什麼他只離去了一天,回來時,那個狡詐的男人就親密地坐到了芝夜的身邊,而芝夜竟變得對他如此客氣生疏。他心中頓時滿是酸楚、委屈,幾乎就想質問芝夜,然而臨行前母親對他說的話又猛然掠過心頭,宛如一盆兜頭冷水般澆了下來。
她是你的妻主,但更重要的是,她是一個帝王。帝王之心終究難測,切莫依據寵愛,就失了自己身份。
凌曜往前走了幾步,卻帶著沉重盔甲的摩擦聲。他只好啞聲道:“見過皇夫。”便將盔甲解下,默默走到了芝夜的左側,坐下。
曲宴寧這才微笑道:“凌貴君一路辛苦,用過早膳曾?”
凌曜心裡此刻正難受得緊,卻不妨礙曲宴寧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