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洗了澡,花二孃終是放心不下,推開西屋門走了進去。腳才剛剛踏進去,立刻又炸了起來。
“你在這兒幹嘛,還不趕緊滾到床上去!”她走過去將蹲在番椒旁左看右看的花小麥提溜起來,毫不客氣照著她腦門子就是一掌,再環顧四周,氣更是不打一處來,簡直想吃人,站在屋子當間兒一疊聲地怒罵道,“你瞧瞧。你瞧瞧!這地下全是你踩出來的泥腳印,連床上都有泥點子。連著下了這麼久的雨,床褥洗了也不知幾時才幹得了,明兒晚上要是沒被子蓋,你就自個兒給我睡稻草去吧!”
說完叉著腰呼哧呼哧喘粗氣,只等著花小麥還嘴,好趁機再給她兩下子。
孰料花小麥腦門上被狠狠打了一下,竟是絲毫未曾感覺到一般,苦著臉小聲道:“二姐,你說我這番椒,不會有什麼事吧?”
“……我怎麼知道?”花二孃一拳頭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不免怔了一怔,“那東西就算再精貴,也不過是株草罷了,就值得你將它看得如此緊要?”
“你不明白的……”花小麥搖了搖頭。
對於一個廚師來說,在如今這個年代,能用上辣椒來做菜,實在是太重要的一件事了。這玩意可是好不容易才從趙老爺那兒得來的,萬一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她又上哪兒再去找種子?
見她這樣,花二孃也就有些發作不下去,強硬地將她塞回被窩裡,嘟囔了一句“我還真就是不明白”,又囑咐她早點睡,有什麼事明早再說,這才嘀嘀咕咕地回了東屋。
花小麥一晚沒睡好,隔天早晨起來,見房中擺放的那幾株番椒都有些蔫頭耷腦,其中那盆折斷了的,更是無一點精神頭,彷彿隨時都會死掉一樣,心裡便愈加慌了。
辣椒喜陽,整日擱在屋裡,便沒有足夠的光照,而它們現在這模樣,再搬到室外的雨地裡放著,又委實讓人不放心,怎麼辦才好?
她在幾個盆子邊蹲了許久,懨懨地站起身來開啟門,剛走出去,就碰上了正要進屋來叫她起床的花二孃。
“房後的菜,一早起來我和你姐夫都檢查過了,除了那株被木頭架子砸中的小白菜之外,別的都還好說。這些菜原本就是命賤的,等過兩日雨停了,再好好照料一下,應當不會有問題。現下你姐夫正在房後修木棚子呢,你放心,這回肯定牢靠,再大的風也吹不垮。”
花小麥嘆一口氣:“我的番椒,怕是就沒那麼好運了。”
“怎麼,活不了了?”花二孃聞言也有些吃驚,朝她臉上張了張,撇嘴道,“不至於吧?若是一場大雨便沒了命,那這玩意兒,也太嬌貴了些,怨不得有錢也買不到,果真就不是咱老百姓能養得起的!”
“你別說風涼話了行嗎?”花小麥衝她翻了翻眼睛。
今日的雨,比昨天小了些,雖仍淋淋漓漓個不休,卻只如牛毛一般細,無聲地下落,再沒有那噼裡啪啦的動靜。
她心中自打昨夜起便一直有一個想法,眼下見得雨勢小了,更是怎樣也憋不住,扯了扯花二孃的袖子,語帶懇求地低聲道:“二姐,我想去縣裡一趟……”
“我看你是找打,這樣的天你上縣城去作死嗎?!”花二孃罵人就跟條件反射似的,壓根兒用不著過腦子,張嘴就來。待得罵完之後,才想起轉過臉去看看花小麥的表情,見她神色凝重,語氣也就跟著軟了下來,“怎麼,你還真想去啊?”
“嗯。”花小麥就點點頭,“昨晚我手忙腳亂的,將那幾株番椒從地裡挪出來的時候,也不知有沒有傷到根,方才我瞧著,它們看上去情形都不大好。種番椒這事,我原本就不大懂,如今又遇上這種狀況……我想去尋趙老爺家的花匠,請他看看如今這樣,到底是要緊不要緊。”
“那趙老爺跟咱們又不熟,你雖是幫過他的忙,卻也算不上什麼了不得的交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