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總管答應一聲,輕手輕腳地退後,在柱下叫過一個小宦官,吩咐了之後,他才又輕手輕腳地回到了龍床旁邊。
大總管名叫姬順忠,年紀比梁大忠還要老,可越老越怕別人取代自己,所以他對威脅最大的梁大忠,是最不客氣的,這種不客氣指的不是表面不和氣,私下裡使手段,而是連表面的和氣都不能維持了。
獨孤女皇道:“今天怎麼沒有大臣送來奏章,去催一催,不要耽誤了國事。”
姬順忠忙道:“回皇上的話,平常送呈奏章的是梁大忠,他替皇上去城外祈福宮祈福了,未在宮內,老奴這便替他去拿奏章。”
他慢慢轉身,用極微細的聲音嘀咕了句:“按時間上來算,早就該回來了呀,不知又去了誰的府上!”
姬順忠對於說人壞話是很有技巧的,最好不要當面說,可不當面說,效果又不大,所以最好用小聲嘀咕,卻又貌似無心的方式說出來,不求立時會有效果,而是要在獨孤女皇的心裡面,釘下根釘子,讓獨孤女皇覺得梁大忠不夠忠心,起碼不是對女皇一人忠心就成。
獨孤女皇什麼事情沒有見過,象姬順忠這種小伎倆早就熟知了,她微微一皺眉頭,自己這個大總管白活了這麼大歲數,說人壞話,給人穿小鞋的本事,幾十年如一日,從來沒有什麼長進,真是個老廢物,要說唯一的可取之處,就是他從來不結交王爺和公主,只對自己一人忠心。
姬順忠剛剛走到大殿門口,就見一個小宦官低眉順眼地過來,低聲對他道:“大總管,梁副總管回來了。”
如果換了在別人面前,小宦官就會管梁大忠叫副大總管,因為梁大忠本來就是副的大總管,可在姬順忠面前不行,姬順忠不喜歡聽到梁大忠的官名裡有個大字,所以小宦官只能叫他副總管,給降了兩級,這不是為了討姬順忠的歡心,而是怕叫“對”了,惹得姬順忠抽他們的耳光。
姬順忠臉上的肌肉抽了抽,心想:“說曹操,曹操就到,梁大忠竟然這麼快就回來了!”剛才他在獨孤女皇跟前嘀咕,說梁大忠早該回來了,可梁大忠真的回來了,他就覺得怎麼會這麼快。
不行,我現在不能去取奏章了,派人去取就成,我得陪在皇上身邊,給梁大忠穿穿小鞋。
姬順忠叫過一名心腹宦官,讓心腹去取奏章,他則來到寢宮宮門處。看到了等候的梁大忠,姬順忠道:“怎麼耽誤了這麼久,按時間來看,你該早就回來了。”
人嘴兩張皮,咋說咋有理,不過是眨眨眼的功夫,他的話裡,又變成了梁大忠回來晚了。
梁大忠心想:“暫且不與你計較,且等一會兒的,有你的好看。”他假裝很委屈的樣子,道:“祈福的時候碰到了點兒意外,所以回來晚了,倒是不怪咱家,咱家哪敢耽誤皇上的事!”
“量你也不敢……嗯,不對,誰知你敢不敢!”姬順忠哼了聲,道:“隨咱家去見皇上吧!”他轉身走在前面。
梁大忠跟在他身邊,儘管心裡恨的要命,可表情上卻是一點兒都不敢表露出來,就算他走在後面,他也不敢有不滿的表情,誰知姬順忠會不會突然回頭。
進了寢宮,姬順忠快走幾步,到了獨孤女皇的床前,道:“皇上,梁大忠祈福回來了,老奴已派人替梁大忠去取奏章。”說罷,轉身退下。
獨孤女皇看向梁大忠,道:“祈福的事辦得怎麼樣了,上天可曾賜下預示?”
越老越怕死,獨孤女皇也不例外,她身體情況越不好,越想著能讓上天賜福,讓她多活些時候。
還沒等梁大忠回答,姬順忠便回來了,他手裡端著碗湯藥,小聲道:“皇上,到時辰了,該喝藥了!”
這句話,這個動作,要是放在別的時候,看起來很平常,可放在這個時候,下面跪著的是剛剛祈福回來的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