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蓬轉燭,夜踏關山雪
須知他們一心想逃開他的掌握,一路往西方走,目前已接近楚軍控制的地界了。
這小村地處偏僻,並非什麼州府重鎮,故而暫無戰事,可附近已有好幾處城鎮被信王轄下的楚軍兵馬佔領。
暗衛見她不信,忙答道:&ldo;皇上聽說淑妃有孕,早就要趕過來迎淑妃回宮了,只是政事繁冗,總不得空,所以只令我等小心守護。又道淑妃年少,易受那些別有用心之人蠱惑,多半不肯回宮,因而手邊要務安排完畢,一定會親身趕來相迎的。小人得到的訊息,皇上是以和成安侯商議要事的藉口出京的,他晨間便已到了成安侯軍營,若是傍晚時分離營,一路快馬加鞭趕過來,最晚天明便該到了!&rdo;
別有用心之人,自是指的衡一和卓銳。
卓銳始終忠心於他,甚至密報了可淺媚的境況,卻是在他們自己的頭頂上懸起了一把鋼刀。
分開這麼久,也許他本來已不太在意可淺媚的下落,但他們共同的孩子顯然重新激起了他的某種渴望。
終究,衡一死了,卓銳死了,連她估計也逃不了了。
這暗衛說得頭頭是道,顯然在暗衛中的職位不低,想來身手也極高明。
她真要見他嗎?
記憶裡父親高懸的風乾頭顱,母親一劍刺入自己腹中的冰冷刀鋒,姐姐歷盡摧殘後絕望不解的眼神,熔岩般傾覆了晉州城的血與火……
還有活生生死於自己眼前的衡一,如今正在自己腳下冰冷僵硬的卓銳……
隔了這麼多的鮮血和性命,她還要和他在一起,日復一日沉淪在他溫柔美好的笑容裡,幻想他為她勾畫出的幸福生活,然後誕育下他們共同的骨肉?
她忽然見了鬼般跳起來,急急奔回屋子,不過片刻便又奔了出來,手中已多了個包袱。
暗衛愣神間,她已跑到卓銳的屍體跟前,跪下身來叩了三個響頭,說道:&ldo;卓大哥,我不能陪你了!英靈不遠,請護我逃得遠遠的吧!&rdo;
說完,她抓過包袱,飛快奔了出去。
暗衛忙攔道:&ldo;淑妃,你不能走!皇上不久即到,你……你怎可讓他失望?&rdo;
可淺媚拿包袱砸向他,尖叫道:&ldo;閃開,我不想見他!&rdo;
暗衛也不閃避,由她砸著,只是牢牢地攔在她跟前,說道:&ldo;淑妃,請別為難小人!&rdo;
他說這話時,原本寂靜如死的糙剁邊,牆角處,屋簷上,都在忽然間有了動靜。
同樣是不引人注目的穿著,無聲無息地出現,無聲無息地攔住她所有的去路。
監視著她的暗衛,竟不知來了多少個,明擺著就是要她插翅難逃。
可淺媚有些絕望,嗓間一陣又一陣的氣團往上湧著。
望著那憧憧的人影交錯,她將包袱摔在腳下,提起劍來就劈。
她出身富貴,從未有飢餒之虞,即便晉州被圍八個月,父母叔伯也會省下自己一份口糧,不肯讓她忍飢挨餓。
但她雙手空空出了宮,眼見得卓銳辛苦打獵砍柴才能換得自己一身飽暖,也已知曉離了家族和親友的庇佑,她這種不事稼穡不通女紅的小女人連生存都不容易,故而想離開的念頭一起,便先去拿了包袱出來。
其實包袱中也只有兩件粗布棉襖和幾塊乾糧而已,此時被她胡亂劈開,在其中翻找一陣,卻摸出了一隻月白色的荷包來。
慘白的月光下,她的手有些抖,荷包上繡著的比翼鳥也像在寒風裡瑟瑟地抖索著。
她道:&ldo;你們也不用攔我。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