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期待,或者也許該說,是一份僥倖。
為什麼要執著地留在這個讓她吃夠了各種苦頭的地方?為了這個問題,她找了那麼多的答案,可是其實,若是真的問起,她腦中第一個閃過的,總是那個男人的臉。其實她知道的,她留在這裡,不僅僅是一份名分的牽絆,不僅僅是孩子的顧慮,她,還想看到他,那個即使到了今日這般的地步,她卻依舊痴苦的他。她,始終都想他什麼時候能想起,能再回頭看她一眼。啊不,她不奢望了,現在的她,只要能留在一個他所在的地方,只要還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就好了。
她的愛,那麼卑微!木慕依每每想起,也總是苦笑,也怪不得他不要了吧!為了這份愛情,她拋棄自由,拋棄過往,甚至,放下了尊嚴,愛得低下,愛得悲苦。木慕依也恨自己,為什麼到了現在這般,她卻依舊念著那個狠心的人吶!為什麼他都已經忘記了他們的愛情,她卻還死死地記著,那一年,葳蕤花盛,一個俊朗的青年將紅線繞在自己與少女的手上,十指相扣,許下生生世世。
那麼久了,她等他回頭!等到她自己幾乎都有些忘記了,只習慣了卑微,習慣了責難,艱難地捱過一天又一天,只在每夜抱著她的孩子痴痴地尋著他的影子。這樣的日子,不知是何時起,她都已經習慣了。
只是現在,曾經那麼不堪的記憶,那麼深埋心底的悲傷,卻被這個孩子輕易勾起。她才知道,再怎麼騙著自己,她依舊沒有忘記,也不能忘記。
那個她好不容易終於尋回的孩子,不再如以前一般,緊緊抿著唇躲在她的懷裡,不再奔進她張開的雙臂尋找溫暖,也不再在她哀哀哭泣的夜晚爬上她的膝艱難地仰著臉抹去她臉上的淚。但這個孩子只一雙清冷的眼,便看透了她的靈魂,看到了她的悲傷,看到了她的無助。
即便這個孩子十二歲卻瘦弱單薄彷彿只有十歲不到的樣子,木慕依卻總會恍惚間忘記了這個事實,她總是表現得那麼冷漠,也那麼成熟。她不說話,卻其實通透人情,她總是靜靜地呆在一個地方,卻知曉自己所有的情況。她甚至就像一個神明,木慕依記得,那天自己說希望她的陪伴,而她,定定地看了看自己,然後點頭,“那麼,如你所願!”清清冷冷,就像一個無心無情的神明,給了一個絕望的人一個再微不足道的承諾,但誰都不會懷疑她的承諾,一字一句,清清晰晰,彷彿烙在了靈魂的契印。
現在她說要帶著她離開,離開這個讓她傷心,讓她曾經以為得到了幸福卻又一瞬間失去所有的地方。她知道她是為了她好,這個從不喜歡多是的孩子,她希望她能拿起尊嚴,擺脫這裡強加的卑微,重新尋找幸福。但是,她那卑微的愛情,註定了辜負。哪怕她找再多的理由來騙自己,來安慰她。但她知道的,她知道那個孩子也知道,她辜負了她的好意,可是她依舊不能。
連木慕依自己都厭惡著自己的卑微,厭惡著自己的這種低聲下氣。而那個孩子清冷明澈的目光卻是更令她忐忑。那目光中,沒有責備,沒有失望,她當然知道那個孩子的性子,這是她的選擇,無論她選擇哪一個她都不會干涉。若她選擇離開,她知道那個孩子說‘照顧好’她,必定說到做到。而她選擇了留下,這個孩子也絕對如她所願。
她說過那個孩子就像一個神明,而她,是幸運地能得這神明多看一眼,能得這神明一個小小的承諾的凡人。她是這個孩子在乎的吧,不然她不會理會她,不會保護她,但也僅此而已,她將她們的世界分得很清,她絕不會干涉,即使多給出一條路,一個選擇,她也從不會多言,她只會看著她如何選擇,然後幫助她走上去,無論那條路的終點是好是壞,也許比別人更好一點的是她會真實地告訴她每條路過程的艱難以及結果,卻從不會干涉她的選擇,好也罷,壞也罷,也許她最後只會冷眼看著她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又或者,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