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離得不遠不近,正是在殿前的階梯上。冉顏順著聲音看過去,只見一襲豆綠輕紗襦裙的美豔女子宛如荷枝一般亭亭而立,但她美的很俗豔,氣質介於少婦和少女之間,與荷葉荷花之類根本沾不上邊。
冉顏只覺得這個女子眼熟,卻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不由問道,“恕我眼拙,娘子是……”
女子對身邊的小尼姑客氣一笑,道,“我遇上故人了,暫且聊上一兩句,還請小師父稍後。”
小尼姑行了個佛禮,道了一句,“施主請便。”便先去了殿中。
女子目送小尼姑走遠,才衝冉顏嫵媚笑道,“十七娘真是貴人多忘事,記不起來妾也實屬正常,我叫柳落,今個來,只是為了傳話。”
柳落這麼一笑,露出幾分風塵氣,冉顏立刻便想起來,她是那日在彩秀館涼亭裡餵魚的妓人,於是道,“柳落姑娘請講。”
“一是我阿姆遣我來對娘子致謝。娘子身在尼姑庵中清修,若是傳出與我等妓戶有瓜葛,對娘子聲譽有礙,所以阿姆也不便攜姐妹們親自過來致謝。”柳落邊說邊順著樓梯下來,步步妖嬈的走向冉顏,站在距離她咫尺的地方,微微探身,輕輕道,“另外,有個人想求娘子相救。”
邢娘微微皺眉,心道我們家娘子現在連自身都是險險保住,這會兒讓她救人,不是成心添亂嗎!不過,她雖不悅,卻也忍住不曾出聲,只垂眸靜靜聽著柳落的話。
“這個人被關在一間黑暗的小屋裡,吃喝拉撒都在其中,有婆子日夜看守,有口不能言,甚至為了隱瞞自己識字,連書都不敢看,每日所能做的唯一事情,就是看著頭頂那一小方天空……”柳落說著,自己都不禁打了個哆嗦,那哪裡是人過得日子啊!
冉顏眉頭漸漸攏起,邢娘終於忍不住了,開口道,“這位娘子,這等事情恐怕您要去找衙門才成,我們家娘子也就是會些醫術,驗了兩具屍體,救人這樣的事,我家娘子可做不來。”
“救不救她,於你們來說也是舉手之勞,我只是好心傳話的。”柳落從袖中掏出一張紙,塞在冉顏手中,“這是地址,其他的事情我不管。”
冉顏綻開紙張看了一眼,問道,“那個人沒有說明自己的身份?”
“據說時間緊迫,沒來得及說。”柳落嘆息了一聲,衝冉顏微微欠身,“既然話已傳到,柳落就先失陪了。”
“有勞。”冉顏捏緊手中的紙張。
邢娘這時候也略略回過味來,但一時還未想透,疑道,“娘子知道是誰?打算去救人?”
“我們回去說。”冉顏壓制住心中的起伏,口氣平穩的道。
邢娘點頭,與冉顏一併會了她們暫居的院子。
晚綠和小滿在廊下襬了小几,兩人把自己都畫得像個花貓一樣,一個鼓著腮幫子,一個愁眉不展盯著面前厚厚的書冊,苦澀的道,“晚綠姐,這個是什麼字啊!”
晚綠半晌偏過頭,瞅了半晌,“枸杞子的‘枸’吧!”
“晚綠姐真厲害。”小滿滿眼崇拜的感嘆道。
晚綠翻了個白眼,“看圖猜字懂不懂!這圖上畫的明明就是枸杞子。”
邢娘聽了半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走過來捧起書看了看,果然是枸杞子,“你呀是個聰明的,就是不肯用功!”
冉顏卻無心關注她們的談話,城中的傳聞只有關於她的醫術、驗屍而已,如果有人過來請她驗屍治病還可以理解,哪一個被囚禁的人會找到她頭上?這不合邏輯!除非……這個人與她有莫大的關係。
冉顏緊緊捏著手裡的紙條,心底的波瀾久久難以平復,這個等到她救的人,此人會不會就是歌藍?除了歌藍,冉顏一時想不到別人,而且她的夢裡根本沒有親眼看見歌藍死,難道僥倖生還?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