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與這幾節脊椎相對應的肋骨,翻看了一遍又一遍,終於在左邊第四根肋骨的上側發現了一點點擦痕,也許這個擦痕在較新的白骨上能看的十分清楚,但這具白骨已經有輕微的風化,這一點點微小的傷痕,如果不是靠推測,根本不會被注意。
這一發現,讓冉顏確定,死者是死後被人捅了一刀,其目的,有很多可能,有可能是為了洩憤;有可能是不放心,於是再補一下,讓她必死無疑;有可能是為了混淆仵作的判斷;還有可能是插入心臟的這把利器上面塗有大量砒霜……
而冉顏更傾向於後兩個可能,如果是洩憤的話,怎麼可能只插一刀?至少也得兩三下才能達到洩憤的目的吧!她方才仔細查了一下,屍骨上並沒有別的傷痕。
冉顏用釅醋潑在棺材前燃燒的蒼朮和皂角上,冒氣一絲輕煙,她拉著蘇伏從上面跨過去,示意其他人也跨一遍。
而後冉顏才跽坐在幾前,將自己驗屍所得到的結果詳細的寫在紙上,她也沒忘記蘇伏交代要改變字型,於是故意用左手來寫。冉顏以前專門練過左手寫字,字型極醜,但速度不慢。
足足寫了五頁紙,冉顏才頓手,又另外寫了一張遞給蘇伏。
蘇伏看了一眼,依舊將紙張窩起來,道,“仵作從屍骨的頭髮和肋骨上取到了砒霜毒的殘留物,一共存了兩份,如果懷疑,可以拿去試驗一下。”
蘇伏將兩個包在紙包裡的東西遞給了為首的黑衣人,而後,將驗屍結果也一併遞了過去。
那人利用火把的光線,大致看了一遍,越看他眼中的驚訝越甚,從來沒有一個仵作能把驗屍記錄做的如此詳細,甚至連各種推測都寫的一清二楚,更讓他驚訝的是,她竟然將刀子插入體內的角度和位置都畫了出來,並且加以推測,是什麼樣的體位能夠造成這樣的刺入。
這些完全是冉顏的職業強迫症,她一旦做了驗屍報告,就必然會詳細到毫髮,絕不會給任何人有質疑的機會。
“子期,這是哪裡找來的仵作?”為首的黑衣人忽然出了聲音,聲音清爽,略帶磁性,是一個青年人。
青年人卻是對著蘇伏說話。
冉顏猜想“子期”可能是蘇伏的字,蘇伏,蘇子期。
“並非我輩中人,既然事情已經辦完,容請告辭。”蘇伏聲音冷冽,響在曠野之上,令人不禁發寒。
那人也渾不在意,只輕笑一聲,道,“後會有期。”
“不要忘記你的承諾!”蘇伏卻不欲與他客套,冷冷提醒道。
冉顏見他轉身離開,也連忙拎起工具箱跟了上去。
曠野中一片靜謐,只有火堆燃燒的?裡啪啦聲,空氣中瀰漫著蒼朮、皂角與釅醋混合的微酸氣味。
聲音粗獷的男人舉目看蘇伏走遠,壓低聲音道,“郎君,可要跟蹤他?”
“跟蹤?”青年嗤笑一聲,似是想起了什麼,不悅道,“你有把握不被他發現麼?你認識他這麼久,什麼時候看見他手下留情過!”
男人沉默,以前郎君也曾派人跟蹤過蘇伏,可惜不止沒摸清他的底細,還全部被殺了乾淨,而且連郎君也收到了警告,因著此事,郎君發了好大一通火氣。
青年唯一露在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陰鷙,自言自語的緩緩道,“子期,你若是不能為我所用,我便是傾盡全力也要取下你的首級。”
他這話中不無警告的意思,周圍的黑衣人個個噤若寒蟬。
蘇伏和冉顏走出約莫兩百丈之後,繞過一個土丘,蘇伏才攜起她,飛奔而去。
他並未將冉顏送去影梅庵,而是直接攜去了他隱居的竹院。
月中天,竹院裡的一片雞冠花正豔,在山風裡微微搖晃。蘇伏扯掉面巾,恍若無人的一邊向屋內走,一邊解開身上的黑色外衣,姿態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