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靠精神世界活過來的少女的煩惱,別人是不會瞭解的。
因此即便聽見朝顏不住嘆氣的蘇木來問她原因,她也無法解釋清楚。
「天黑了,要不要折返回去?」朝顏蹲下身去穿鞋子,抬頭問蘇木。
胡亂穿好帆布鞋站起身,卻瞧見對方在自己面前蹲了下去,如玉般的手輕輕替她拴好松落的鞋帶,拍拍手上的沙,這才回答:「不如就在這裡生火過夜吧,反正不進樹林,沒有危險。」
「可是我們不回去,其他人會擔心吧。」朝顏其實也不願意走回頭路的,畢竟一路向前的話,興許明天就能走到島的那一頭,可以省去不少無用功。
「沒有人會擔心你。」蘇木已經開始找起了樹枝,準備為晚上的食物做準備。
見朝顏一副猶猶豫豫的模樣,他索性卸下了平日的偽裝,毫不留情地說:「只不過是一群光想著自己的人,平時可能和顏悅色,一旦殃及自身,便會立刻翻臉。我們如果不見了,也不會有人為我們流淚的。」
「蘇木……」朝顏還是第一次聽見他說這種話,記憶中蘇木的人緣一直很好,似乎從未聽見過有人說過討厭他的話,也從未見過他說過別人的壞話。用肉麻卻直白的比喻來說,他美好得像個天使,總覺得他周身都閃著純白的光芒,無一絲一毫的邪念。
那麼站在她面前的這個人,到底是誰?
那張忽然陰暗的面容和語氣裡的不屑一顧,當真和平日裡的他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難道我說得不對?」蘇木見她用錯愕的眼神看著自己,忍不住自暴自棄地低吼起來,「如你所見,我就是個偽善的人,我根本就不關心其他人的死活,卻不得不裝出友好的模樣來。」
「你說的這些沒有錯……」朝顏思考了一下措辭,怕一不小心又觸到了他敏感的神經,「其實我和你一樣。」
聽到她這句話,蘇木的眸子驟然一亮。
朝顏被他看獵物般的眼神嚇得背脊一僵,趕緊解釋:「但我不會委屈自己對討厭的人友好,我只是做我應該做的,不去刻意討好也不刻意疏遠。」
頓了頓,安撫地說:「蘇木,你活得太累了,不用這樣逼自己的。」
「我太累了……太累了……」蘇木像是忽然卸下了滿身的刺,抬手捂住發熱的眼,一片黑暗中只聽見自己起伏的呼吸聲,混合著海風肆意地叫囂起來。
黑暗中,誰的手攀上他的背,輕輕拍打,這沉默的溫柔讓他忍不住用力將她拉進懷裡,死死地抱住不放。好似這是他唯一的救贖一般,緊緊地,圈住不放。
「朝顏……」他哽咽著喚她的名字,像是受傷的貓咪,無助地尋求她的幫助,「救救我……」
「好。」她忍著身上的疼,閉了閉眼,輕聲回答。
五年前。
英城中學。
一個十四歲的少年興沖沖地跑進教室裡,因為之前打籃球受了傷,他不得不聽從醫囑在家休息半個月。今天,他終於可以重返學校,一個人悶在家裡可把他給憋壞了。
只是,當他踏進教室和眾人打了個招呼後,卻沒有一個人回應他,整個教室的氣氛怪怪的,有人偷偷地打量他,卻沒有一人敢和他的視線對上,就像是故意躲著他一般。
蘇木心裡疑惑,他不在學校的期間發生什麼事了嗎?
徑直走到和自己關係最好的男生身邊,熟絡地搭上他的肩,卻立刻被躲開了,對方眼神閃躲,甚至噙著一絲顯而易見的厭惡。
蘇木愣住:「李強,你怎麼了?」
被稱作李強的男生趕緊退後三步,好似蘇木是病毒一般避之不及:「大少爺,你別碰我。」
蘇木家裡有錢的事他從未刻意告訴過誰,因此班上的人都不知道蘇木的爸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