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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揚塵飛舞

正當館長準備回頭開始這趟預先準備的觀展時,他發現屏風牆高處有某樣之前本不存在的事物。

“喔。”

在看清那是什麼後,他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原本臉上的笑意此刻蕩然無存,一種疑惑與惶恐夾雜的表情取代了笑臉。

老人見狀跟著回頭看向屏風,在看見館長所見事物之後,他身向後仰,手捂住心臟位置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認識他。”館長上前扶住老人,目光卻沒有轉移,此時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像是對什麼感到害怕。

“開展在即,竟遇到這種事。我覺得展覽……

“可能得延後了。”

異常藝術研究員thorns死了。

死於為與高危異術家簽署條例而前往香城的面談。

身為香港站點初來乍到的新人異常藝術研究員,李鷗鷺對這個她僅知道安全代號的前輩瞭解不多,止於同事們口中對他糟糕偏執的私下討論,和偶爾在站點裡見到的那匆忙身影。

雖然早已對過激異術家的瘋狂不再意外,但thorns悽慘的死相,仍使與他沒有太多交集的李鷗鷺為之膽寒,同時內心也為這同事中評價頗差的前輩萌生出些許悲憫。

不該是這樣的。李鷗鷺想。一切本該有更溫和的解決方式。

thorns的屍體在面談次日被發現於香城異常藝術館大廳,因籌備展覽而閉館一月有餘的藝術館不知何時遭外人闖入,將thorns帶往其中。

這可憐的中年男人被發現時眼眶大睜,雙眼缺失瞳孔只剩下眼白,就像蒙上了一層白翳。他雙唇微張著,像是正要說出什麼。他身上未著寸縷,雙手被荊棘反縛在身後,從腰際開始下身被切割,全身僅留有上半個身體。腰的斷面粘連固定在大廳屏風牆的牆面上,腰背向上彎曲將胸挺起,胸腔內外的面板肌肉與臟器被仔仔細細地盡數移除。一隻伯勞鳥在他中空的胸膛裡反覆地上下撲騰、扇動著翅膀,試圖逃出胸腔:那由根根肋骨做牢柱構成的牢籠。

thorns全身僅有黑白灰三色,如同老舊黑白照片中的人物。唯獨那隻在他胸腔中一次次振翅欲飛的伯勞散發出晴空滿月般豐盈的黃光,在安靜的藝術館大廳中憑藉叫聲與振翅聲引人注意。他左側第七條肋骨——那根原本最接近心臟所在位置的肋骨處,被刻下了一行拉丁文小字:

Nosce te ipsum.認識你自己。

——他被那反對條例的異術家做成了用來抗議基金會“壓迫”異常藝術,同時要求異常藝術研究員認清自己的人體雕像。

簡直就像是獵人獵來一頭鹿後,將鹿頭做成標本裝飾於牆。李鷗鷺禁不住去想thorns是如何被施暴做成如今這副模樣。

一直如此。某些想法偏激的異術家們對待基金會異常藝術研究員態度往往是惡劣得難以想象。在他們眼裡,異常藝術研究員學會了如何創造動人事物,卻又把這份知識用來為基金會收容他們本該去創造出的美麗。

時至今日,李鷗鷺仍記得自己在與一個異術家交涉,要求她將所有具異常的流通作品回收並上交基金會時她對自己的含淚怒斥。

那怒斥聽起來像李鷗鷺正在做為人不齒的事,比如不忠,比如背叛。

遊走香城,希望透過與異術家們交涉這一溫和手段取得帷幕維穩的異常藝術研究員們,最常被激進異術家所叫的稱呼是“叛徒”。

這是諸多帶侮辱性稱呼裡比較能聽的一個。

確認thorns已死亡且系由其所負責異術家殺害後,訃告於午間四點二十三分在全站異常藝術研究員辦公位置以白話和普通話重複播報。

彼時李鷗鷺正在為畫室裡的異常畫作做著清潔與修復。她用軟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