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為了你改變了人生的道路,那你就要負擔起未來生活的責任。是啊,如果他沒有了事業,我又離開他,哪怕他有著鋼鐵般的意志,恐怕也受不住。
我抱著頭,覺得肩膀被無形的重物壓住,瑟瑟發抖。一時間屋子安靜極了,他輕輕吻我的發頂,感嘆地說了一聲“還是個孩子”,又在我面前半蹲下,握住我的雙手,輕輕吻我的手心和十指,“小真,喝一點咖啡定定神。能用錢解決的,都不是大問題。”
我想我面如死灰,“都到了這步,你還瞞著我做什麼?我們什麼時候搬走?”
他臉色一變,“你說什麼?”
“你所謂的馬上解決的代價不是你身無分文嗎?這套房子馬上也要給公司了,不是嗎?”
顧持鈞原地踱步,臉色驟然一變,他重重擰起了眉心看著我,“胡說什麼?”
我看著他,“別瞞我了,合同我都看到了。”
我莞爾,是真的為他高興,下一秒,眼眶酸澀難當。他用的詞是“曾經”。這也是他最後一次站在這個舞臺上,領取那尊小金人了。只是笑著笑著就那麼難過,眼前模糊得已經沒辦法再看下去了,我歪在抱枕上。電視裡陸陸續續地有聲音傳來,最重的獎總是留在最後,我總算等到了最佳導演獎的揭曉。得獎的不是我母親而是鄒小卿。鏡頭轉到我很久不見的母親臉上,雖然獎項旁落,她絲毫不見失落,只是笑著轉過頭,和鄒小卿握了握手。
顧持鈞很晚才回來,那時候我正披著毛毯靠在沙發上昏昏欲睡。他之前和我通報過,頒獎後有通宵酒會,他不會在那裡待上一個晚上,但肯定也要晚歸,我就用這段時間畫了張賀卡放在茶几上。迷迷糊糊覺得沙發一重,睜開眼睛,只看到顧持鈞坐在我旁邊,禮服扔在地下,只餘一件白襯衣,墨色的領結扯開掛在脖子上,手指輕輕摩挲著我的臉。他顯然喝了不少酒,臉色發紅,薄有醉意。見我醒了,他也不說話,只一笑,俯下身來跟我交換了一個吻。他唇舌間酒意甚濃,我推推他,“去洗澡。醒酒藥就在茶几上。”
他乾脆整個人壓住我,隔著被子,小孩子一樣嘟囔道:“嫌棄我嗎?”虧得他還有力氣鬧,我伸手摟住他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臉,“不敢。”他隨即抱我回到臥室,把我放在床上俯下身纏綿了一會兒,才啞著嗓子低低地笑了,“為了不讓老婆嫌棄我,我去洗澡。”
他片刻後回來了,帶來沐浴後的香氣,我只覺得身邊一暖,被他樹袋熊一樣抱在了懷裡。“謝謝。”他貼著我的耳朵輕語。
“什麼?”
“為了很多事情……”他氣息纏綿,“比如,你的賀卡。”
我的手攀上他的腰,真的睡了過去。
我是被電話吵醒的。醒來覺得天光未明,看了看牆上的掛鐘,不過早上七點半,時間實在太早。艱難地搬開顧持鈞纏在我腰上的胳膊,又把他壓在我肩膀頸窩的頭挪開,這麼一番動作他都沒醒,可見他昨晚實在醉得厲害。
我探出身子去接電話,剛說了一句“喂”,那邊忽然安靜了一瞬,我倦意濃濃地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的確是市內的號碼。知道家裡這部私人電話機的人極其少,只有顧持鈞的家人和公司裡的寥寥幾個人,都很清楚我和他的關係。我擔心是有要緊的事情,打起精神說:“哪位?”
那邊又很快嘈雜起來,我聽到很細卻很突兀的聲音響起,“是女人接的電話,”一愣,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另一個清晰的從未聽過的女聲在耳邊炸開,“我找顧持鈞先生。”
“他正在睡覺,你可以晚一點打過來。”我還沒睡醒,茫然應了一句。
那邊忽然靜了一瞬,“我是《星報》的記者,你是不是正在跟顧持鈞交往?”
大腦轟然一響,所有的睏倦不翼而飛,理智邏輯統統回來,迅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