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沉痛,“明知道孩子會受罪,我們又何必讓他活的那麼累。”
李蘭攥著被子,“那也不能剝奪他活下去的權利!”
蘇長洺老淚縱橫,“是沒有辦法。”
“把他送回天堂吧,他還會再來到這個世上的。”
李蘭渾身無力的往後倒,頭撞出嘭一聲響,她失去知覺,忘了痛。
蘇長洺勸說,“放過他吧。”
李蘭歇斯底里,“蘇長洺我告訴你!我是絕不會做手術的,除非我死!”
她不是二十幾歲的小姑娘,這輩子再也不會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了。
蘇長洺連發脾氣的力氣都沒有,“如果只是輕微畸形,我願意給他做手術,即便是傾家蕩產,但是他連一個人的形態都沒有,要怎麼……”
李蘭的身子發抖,“住口!”
“怎麼沒有了?醫生說了,他的手腳都長出來了,器官也都有,蘇長洺,你根本就不在乎。”
蘇長洺看著床上的女人,此刻有些陌生,又感到心酸。
她就是一個刺蝟,扎到人,自己也皮開肉綻。
“你冷靜的為孩子想過沒有?”
不給李蘭開口的機會,蘇長洺說,“我們在世的時候,是可以照顧他,為他擋風遮雨,哪天我們走了呢?”
李蘭的面色微微一變,又劇烈變換。
“要他一個人獨自面對這個殘酷的世界嗎?”蘇長洺強行把李蘭逃避的那部分撕扯開來,字字鋒利,“他被人嘲笑,欺負,生活不能自理的時候,要怎麼辦?還能指望誰?”
李蘭面如死灰。
那番話裡的每個字都實質化,如有一把匕首用力在她的心口劃拉著,心臟鮮血淋漓。
“還有蘇夏,”李蘭莫名的堅信,“她不會不管自己的弟弟。”
蘇長洺看她一眼,“小夏恨你,也怨我這個父親。”
李蘭的眼神頓時黯淡。
“她已經跟我們斷絕來往,過年都不聞不問,”蘇長洺的語氣苦澀,“你覺得她還會去管自己的弟弟?”
李蘭瞪著虛空,鋪滿淚痕的臉上一片灰白。
是啊,她怎麼忘了……
這些年蘇夏頂著掃把星的頭銜,如同一隻臭蟲,身邊的朋友都離她而去了,她過的多慘,李蘭看在眼裡。
如今蘇夏知道事情緣由,恨她恨的要死,說過永遠不會原諒她,又怎麼可能照顧她的孩子呢?
李蘭又哭又笑,喃喃自語,“這就是自食其果嗎?”
“年後等你把身體調理好了,”蘇長洺沉沉的嘆息,“我們就收養一個吧。”
許久,房裡響起一聲淒厲的哭喊,“我做錯了什麼,老天爺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蘇長洺用手撐住額頭,說不出安慰的話,他無言以對。
當初那麼迷信天煞孤星,就不得不去想報應這一說法。
做完手術,李蘭像是隨著孩子去了。
蘇長洺沒有太大的傷心,他已經做好失去的準備。
畢竟父親和母親在對待孩子的情感上面,是不同的。
李蘭都那樣了,李家還是不依不饒的上門找她,拿那些名利的事煩她,就差一哭二鬧三上吊了。
她元氣大傷,月子做不好,冷水涼風都碰了,那把年紀,就是在鬼門關徘迴,指不定什麼時候就一腳踩了進去。
李家人再來的時候,蘇長洺閉門不見。
蘇夏知道那件事是在一個半月後,蘇小雪告訴她的,說是李蘭檢查出孩子畸形,做了引產手術。
過後沒多久,李蘭的精神就出現問題,天天瘋言瘋語,家不像家了。
聽完蘇小雪的那段話,蘇夏不知道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