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令航皺著眉頭看她,蘇可迎上他的目光,臉上表情尤為的決絕,“不會的,我不會再遇到肯接納我的人。我沒有清白,沒有豆蔻的年華。你或許會為我準備一筆可觀的錢財,但只能保證我衣食無憂,而我之後的人生註定平淡清冷。你若是不忍心,覺得愧疚,你就要盡力讓自己活著。只有你活著,我才有盼頭。十年八年,幾十年,我等著你。”
蘇可伸手摟住他的脖子,臉貼上去,他的身上有酒氣有汗味,有自始至終,從一開始遇到他就始終揮散不去的特有的味道。
“我在男女的情~事上向來冷情,總共就這麼些感情,都給了你,就分不了旁人了。我不答應你,但你要答應我,盡力而為。既然躲不開也逃避不了,那麼就使出你全部的心力去將事情辦好。你不要小看我,我會將自己照顧得很好,不必擔心我,只有大局已定,成敗各安,我們才有結局。”
話說到這個地步,再言其他都是虛妄了。
邵令航覺得自己這樣的福氣,今生還遇到這樣一個女子,真是老天眷顧。
“好,我答應你。”
這是最簡單的海誓山盟,也是最珍重的盟誓。
……
夜至四更,蘇可重新穿戴好,套上黑色的罩衫和邵令航辭別。
看她雙腿發軟,邵令航捏著她的腰有些捨不得。摟抱帶著繾綣,心裡非常想留下她,可也知道現如今的侯府並不是她的安身之所。而且,既然讓他去跟敬王攤牌,那麼她以自己的死來做掩護,為的就不是敬王了。
“你到底要做什麼事?你讓我盡力而為,可你的事又不告訴我。倘若我了結了事情,你卻出了事……”
“家事。”
邵令航挑了挑眉,蘇可又說了一遍,“家事。”
她的眸子清澈透亮,還帶著幾分春意,整張臉都映著一股神采。邵令航低頭又吻了吻,有些不甘心,又帶著一些期待,小心翼翼問她,“誰的家事?你至於這樣操心。”
有種人叫得了便宜還賣乖。
蘇可在他懷裡縮著,用力捶了下他的肩膀,“什麼時候這麼婆婆媽媽起來,我的事你不要管,橫豎是我在意的人。有些事必須料理,擱置著只會越鬧越大。”
她其實還想說,他在外面披荊斬棘,她做不到什麼幫襯,但至少不要再讓他後院起火。
她一介女流,既然想和他白頭偕老,那就該為他做些什麼。況且後宅的事不就應該是女人的事麼。她牽扯其中,是別人推著趕著,可也是她自己心甘情願。
“照顧好自己,別讓我分心。”
於是便這樣做了別,冷夜心暖,各自走上不同的歸路。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兩人都停下步子,那麼濃黑的夜,也依然能看清對方。
會有將來的,一定會有。
……
蘇可回了後花園的小院,輕叩了兩下,丫頭來開了門。
田太姨娘已經睡下了,啞婆子坐在臨窗的大炕上打著盹,只有丫頭一心等著她回來。蘇可摸了下自己還有燙的臉,坐下喝了兩口熱水,只說和邵令航見了面,該交代的事都交代好了。
丫頭盯著蘇可瞧,總覺得有什麼不一樣,卻又不知道是哪裡。
啞婆子咦咦啊啊,丫頭幫著轉述,問蘇可下一步要做什麼。蘇可提了提精神,在府裡能辦的事差不多也都辦完了。眼下緊要的就是出府去。
后角門除了牛婆子外無人看守,只要避開后街上巡邏的侯府護院,翻牆越門也不是不可行。
“那動靜可大了,牛婆子雖然懶散,但為人還是很謹慎。只怕你爬牆爬到一半,她喊上一嗓子,外面的護院就會衝進來了。”
可不驚動牛婆子和護院,還安然離開侯府,可能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