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的空氣,透過火焰的間隙吹拂過來,將就要窒息的痛楚驅趕開。相思心神一振,“成功了!”正待欣喜,另一股巨大的反噬之力,卻如山嶽崩塌,天地坼裂一般,直向兩人惡撲而下!相思只覺得眼前宛如有萬億個赤紅的太陽,在一個渺不可知的空間裡,欲沉欲浮,突然一同放出最強烈的熱度和光芒,旋轉著、爆炸著、毀滅著、重生著。她被眼前詭異的奇景驚呆了,竟然忘記了躲避。
突然,卓王孫一聲暴喝,將她緊緊按在馬背上,另一手持著溼婆之弓,向光華最盛之處迎了上去!
所有五光十色的奇景頓時消失,一切色彩都最終化為一片茫茫的白色,再也分不清彼此。相思雙目緊閉,只覺得全身的知覺似乎都被抽離而去,卻並不感到痛苦。她不再去看,卻彷彿能透過一種不可知的力量,隱隱感到身邊的一切。
長弓瞬息之間,宛如獲得了靈動的生命,化為一條金色的狂龍,呼嘯盤旋,和奪目的白光交纏著。突然爆出一次猛烈的撞擊!金光一點點碎裂,脫手,而後飛旋著向白光深處落去,散為一蓬閃亮的塵埃,又蒸發得無影無蹤。而白光也在這劇烈撞擊中黯淡下去。四周爆裂的餘力宛如驚濤駭浪,沉沉下壓,檀華髮出淒厲的哀鳴,似乎都要被這狂湧之力撕成碎片!
轟然巨響,如鈞天雷裂,隆隆不絕。相思覺得臆想中的雙眼瞬時被一團血霧模糊。周圍的空氣中,瞬時彌散出濃濃的血腥之氣。她驚然回頭,只見卓王孫全身浴血,連雙眸也似乎被這血與火染的緋紅。
相思驚聲道:“你……”
卓王孫沒有看她,猛一牽馬鬃,檀華仰長鳴,如風馳電掣,從暗室中高高躍起,向外面的火海中衝去。
相思伏在馬上,緊緊抓住馬鬃。她蒼白的臉埋在那排血紅的馬鬃裡,竟也染上了一片嫣紅。她忍不住抬起頭,看到他一襲被鮮血染紅的青衫宛如張開巨大羽翼,將她和灼熱的氣流、飛墜的落石、火花隔開,讓她能靜靜的蜷曲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裡。
她仰視著他,擔心與焦慮漸漸平息。是的,這個人就是這樣,無論在何種情況下,都會將一切把握在手中。如此,又有什麼是值得自己擔心的呢。相思雙頰上紅暈更盛,一種不可言傳的溫存宛如化作實質,沉沉的包裹在她身上。好多年了,她一直跟隨在他的左右,早已情逾主僕,就連肌體之親,也已有過。然而,即使是在最親密的時候,她也要稱他一聲先生。而在他心中,自己到底是屬下還是情人,她從來也不曾明白。只是在這短短的一刻,她竟有一種新嫁娘的感覺,羞澀而歡愉。她緊緊摟住檀華的脖子,臉上帶著嫣紅的笑意,心緒卻越飛越遠。
四周的火光紅影不住變幻,檀華一次次高躍而起,又輕輕落下,也不知跑出了多遠,而這片火海也不知何時才是個盡頭。
突然,一陣清風吹過,讓人精神不禁一振。檀華的腳步也慢了下來。相思抬頭望去,他們竟已到了那半截溼婆神像跟前!
殘損的溼婆神像,依舊保持著飛揚的舞姿,他身後是無邊無際的火焰,而方圓半里的土地上,卻隔開了一圈劫後樂土,青草尚未枯萎,和煦的清風輕輕吹拂著,似乎這熊熊烈焰也因神的威嚴而退避。
一人白袍凌風,正站在神像的另一側。
相思不禁愕然道:“是你?”
那人緩緩回頭,幽藍的長髮在風中獵獵飛揚,雙眸中的神光一如身後躍動的烈焰,背上一彎長弓華光流轉——這不是帝迦又是誰?
他注視著相思,帶著一種說不清的神色。相思心中不知為何,竟不敢去看他的雙眼,只得垂下了眼簾。
卓王孫抱她下馬,在馬首上輕輕一扣,示意白馬跑開。檀華向前跑了兩步,又猶豫了,似在卓王孫和帝迦之間,無法選擇去留,於是它悽然長鳴一聲,在兩人之間的溼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