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嫆駐足凝望的視線太難以令人忽視,只見楚漓似有所覺般地轉過輪椅,溫玉琉璃般的眸子清明一片地望過來。
如果她深看會發現,在看到她那一瞬時,他眼底蔟亮的光芒。
“殿下。”
“你怎麼來了?”
兩人同時開口,又一併沉默。
還是楚漓清了下嗓子,主動打破了尷尬的沉默氛圍,“用過膳了麼?”
這個時辰臨近晚膳時分,而從鎮國公府到端王府至少得小半個時辰,他尋思著多半是還沒用過晚膳便出門了的。
果然,衾嫆愣了愣,誠實地搖了搖頭。
看起來傻傻的,好像還沒從自己已經到了端王府的事情中回過神來。
“那,不介意的話,一道用吧。”楚漓扶著輪椅的手微微拱起,手指輕按著輪椅手,明知這樣不好卻還是開口提道。
如果說楚漓是明知不可為而無奈為之,那麼衾嫆就是屈從本能而為了——
活了兩世,她都是大大咧咧的本性,本就不是恪守禮儀之人,只是說重生以後收斂了些。但在親近信任之人的面前,還是那般。
比如衾瀟,比如容央,再就是楚漓。
“不介意,殿下不覺得叨擾,臣女自是不介意的。”衾嫆雪白的小臉在暈黃的燈下顯得晶瑩剔透又俏麗溫暖。
一雙漂亮帶著鉤子似的清媚眸子,天真又帶了點點她不自知的媚,任誰都無法拒絕。
楚漓移開自己的視線,聲音不禁輕柔,“那好,我命廚子多做幾個菜,可有忌口的?”
衾嫆搖頭,“不曾的。”其實她有些懷念端王府裡廚子的手藝了,前世嫁進來後,楚漓雖不受皇寵,卻也不曾短缺過她的吃穿用度,府裡的大廚更是會做得一手好菜,現在想想,倒有些饞了。
待她在原木桌前坐下,看著小廝端上來的一碟碟菜餚,才有些後知後覺地發現,她來的目的好像不是蹭飯啊……
目光小心翼翼地朝楚漓的雙腿看了一眼,飛快一眼便似生怕被他察覺一般收回。
“沈神醫呢?”
衾嫆沉吟了聲,問。
楚漓眉梢微晃,“沈大夫喜靜,用膳都是獨自在他房中。”
聞言,衾嫆點點頭,依照沈寄年那古怪的性子,確實會這樣。再者,她也沒辦法想象沈寄年同楚漓坐一起用膳的景象……
這二人,一個寡言少語一個清冷孤傲,都不是喜歡同旁人坐一塊用膳的主。
這麼一想,她有些尷尬地訕笑,“殿下也喜歡一個人用膳吧?”
說出來慚愧,她對楚漓是真不怎麼了解,前世成婚後,兩人連照面都不怎麼打,更莫說要同桌用膳了。就是有,也是極少數不得已才同桌,比如回門。
看出衾嫆的窘迫來,楚漓善解人意地搖頭,“哪有人喜歡一個人用膳的,怪冷清,幸好今日衾小姐過來,叫這頓晚膳也有了點人氣。”
楚漓就是楚漓,永遠不會讓別人窘迫和無措。他總是這般溫柔體貼,即使物件是她。
“那我可以常來嗎?”
鼻尖微酸,衾嫆想,楚漓不止是溫柔,他還很孤獨很寂寞。在她記憶中,他總是孤零零的,身邊除了木槿和書語,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也沒有什麼朋友,更沒有所謂的親人。
皇帝,楚唯,這樣的親人不如沒有。
前世,就連過年守歲,他都是自己待在院子裡,有一年,她恰好無聊在府裡走動,便遠遠地瞧見他孤身一人坐在冷冰冰的湖邊,手裡拿著一杯酒,落寞地望著天上的孤星和冷月。
她脫口而出的話,卻叫楚漓唇角微微一滯,面上的錯愕顯而易見。
這不是衾嫆的風格。
她頑劣嬌縱,聰明卻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