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楚唯看見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東西。
敵對的,藐視的,凌駕於自己之上的得逞。
果然,是敵非友。
楚唯想不通,這個道士到底對父皇做了什麼,能讓父皇這般偏袒信任,甚至到了昏聵不聽任何反對之音的地步……
但他還是跪著,沉默的,儒慕的,不帶怨憎的姿態。
不得不說,他在做戲這方面,真的是很有造詣。
先生微微哼了聲,這一聲極輕,聽不出嘲弄,但他的眼神裡卻滿滿的譏諷。
就好像一個楚唯根本不在他眼裡一樣。
楚唯便有些狐疑了,這樣一個人,能是楚漓那邊的人麼?
他連父皇都不放在眼裡,姿態做得高高的,能甘願當楚漓的幕僚幫手?
他雖是忌憚楚漓,卻並不認為楚漓能有這般手腕。
若是有,為何不早些煽動這個道士讓父皇立楚漓為太子?這不是更直接有效,最有利的方式麼?
就在楚唯微微垂首看似很是傷心但實際上雙眼走神,內心捉摸不透之時,原本喘不過氣的皇帝微微平息了氣息,總算恢復了些力氣。
他靠著床,沉了沉呼吸後,才看向太醫,“你說朕服用的丹藥有問題,為何朕昏迷不醒沒你一點法子都沒,先生施針給藥,朕便覺得自己的龍體好了不少?”
皇帝語氣沉沉地說完後,就見太醫臉色慘白,更是惶恐。
太醫想了想,才道,“可是皇上……丹藥這東西,並不是什麼神藥……長期服用,或會釀成不可逆轉的後果……”
見識過皇帝對著自己的親兒子惠王的態度,太醫現在很是後悔自己要說實話了,整個太醫院都意識到了皇上如今大有強弩之末、迴光返照的跡象,無不是諱莫如深不敢說實話。
畢竟皇上最是忌諱太醫說他龍體違和,如今又過分依賴丹藥強撐,自認為龍體無恙,這個時候說實話,無異於是自尋死路。
可是話都說出來了,只能繼續說了。
果不其然,說完,就見皇帝氣得臉通紅,拿起另一個玉枕朝太醫砸去,“拖下去!杖斃!”
杖斃?!
眾人噤若寒蟬,頓時一個個沉默了下來。
只是說了幾句可能有危害,便要拖下去杖斃,這也太……
“皇上,皇上饒命啊!惠王,惠王求您求求情,求您……”太醫還想說什麼,卻見惠王朝他投來一個悲憫的無能為力的眼神。
頓時,太醫求饒的聲音便戛然而止。
這是被惠王放棄了麼?明明大監說惠王希望他如實說,會保他無虞的。
沒想到,竟是這般結果!
在他愣怔失神之際,禁衛軍已經進來,拖著他下去了。
灰袍道人自然不會出聲求情,他只是淡漠的,沉默的立在那。
一副超然物外的樣子。
但嘴角卻勾了勾:很好,狗皇帝繼續這般下去,就是太醫查出他命不久矣也不敢再說出來了。
這般,對他極為有利。
至於楚唯——
男人摩挲了下尾指,李妃都死了,他也快了。
柔兒,你看到了麼,如果當初你不入宮,不背叛族人,這些螻蟻如何能傷及你性命?
不過沒關係,人死燈滅,你的仇,我替你報。
你的孩子,我會護著他。
讓他回到該回到的位置。
“先生勞累了,吳全,送先生回去休息。”
“謝皇上,皇上早些歇息,莫要勞神。”男人拱了拱手,隨後便跟著吳全出去。
留下楚唯跪著,宮人們跪了一地。
許久之後,男人腳步剛邁出殿門,便聽到蒼老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