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閒香自是沒管大林如何想的,破廟裡的第一頓早飯一一擺在了案板上,大林、菜頭適時做完了手上的事情,三人一齊圍坐在案板旁。
今日的早飯意外的豐盛,雞蛋麵湯、糊塌塌配著兩種不同口味的土豆絲——醋溜土豆絲、醬油土豆絲。
暖暖的雞蛋麵湯裡飄著漂亮的打散的蛋花兒,許閒香吸溜一口,一股暖流直流到心底,暖了胃、暖了心,也暖了獨處異世孤單的靈魂。糊塌塌表面泛著油光,一面煎得焦黃,一面蔥花綠影點綴,軟綿鹹香,咬下去,入口是油煎蔥花的清香,混著麵糊煎過的焦脆緊實,治癒叫囂不已的胃。
菜頭吃得嘴角閃爍著油光,嘴裡鼓鼓囊囊地塞著糊塌塌,明明白白詮釋了狼吞虎嚥,末了還不忘淚光閃閃地對許閒香說道:「香香……我長這麼大……沒吃過這麼好吃的……」
都道女人是水做的,菜頭怕也是水做的吧。
這眼淚說來就來……
許閒香夾了一筷子土豆絲放他碗裡,扶額無奈道:「嘗嘗,小心別噎著。」
「嗝!」
話音未落,他卻是真被噎著了,忙端著碗猛喝了兩口麵湯,暖融融的湯水順著喉嚨劃過,推著卡著的糊塌塌嚥了下去,解了剛才的窘迫。有了這一遭,不免垂了腦袋悶聲吃起了土豆絲。
許閒香夾給他的是醋溜土豆絲。根根分明的土豆絲淺黃瑩亮,爽口清脆,微酸中暗藏少許辛辣,翠盈盈的青椒絲鮮亮提味兒。菜頭吃得眼睛輕眯著,筷子倒是沒停,顯然是極合口味的。
她偷著瞄了眼大林,對方先前隱秘又探究的目光如針芒在背,這會兒沉默吃著東西,應是心中有了成算。只是不知大林心中所想……或許,她可不用像先前那般小心翼翼了。
原主打從有了記憶便是一直與他在一起的,會些什麼、能做什麼再沒人比他更清楚了。心知瞞得過誰都是瞞不過大林的,卻不想僅是一兩日的功夫便露了馬腳,不免微微唏噓。
她是可以多瞞些日子,少不了裝傻充愣,卻又覺著沒那個必要。換了就是換了,被發現也只是早晚的事情,難道還真要她為了護著自己的身份,眼睜睜看著當時的大林等死嗎?於情於理,都做不到那般冷眼旁觀。
甩了甩頭,將那些個複雜心緒暫且拋卻腦後。倘若不成,唯有分道揚鑣了,她也算全了原主未盡的情誼。只她自己,大可仗著一身廚藝行天下,快意江湖,也未嘗不可。
罷了,且走著看吧。
這些都沒眼下飽腹來得重要。
另一盤的醬油土豆絲,染了醬油的土豆絲比不上另一盤顏色那般鮮亮,入口卻是另一番風味,少了清脆多了土豆特有的鹹糯,醬油的鮮香與土豆的軟糯在口間瀰漫,此時再喝一口湯,麵湯的香甜與土豆的鹹香宛如天生的搭配,恰到好處。
幾張糊塌塌、兩盤土豆絲不到片刻功夫便被吃了個乾淨。經此一次,勉勉強強對菜頭和大林二人的口味有了些瞭解。像菜頭,喜歡醋溜的,酸辣可口的;像大林,和她比較相像,就更偏愛那顏色不甚好的醬油土豆絲,鹹香回味無窮。
三人吃飽簡單收拾後,帶著削好的土豆、油和其他傢伙什兒去趕集。昨日晚上,許閒香交代了自己要做的事情之後,也講明瞭需要他們二人做的事情。大林在病中,但他堅持要一同前來,就被分著另外的事情做了。三個人應對,希望不會手忙腳亂吧。
這處市集,距離城南不遠,比昨日許閒香去的早市還要近些,可惜不是天天都有。
原本,土豆該是帶過去再削皮的,時間久了容易變色不好處理,但念著第一次趕集也不知會遇上什麼情況,事先準備好了,也可應對突發情況。
一路上,菜頭緊張兮兮地問了許多遍:「香香,真的會有人買我們做的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