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像剛剛失明用手腳摸索、蹣跚而行的盲人。他們手腳每一舉動都充滿了恐懼。除各處零星的掛著幾片葉子,而大多隻是光禿的樹幹,扭曲成怪誕的形狀。第一棵大樹就是這樣孤單單地在它從不想要生長的地方,經歷歲歲年年把自己變成一片完整的森林。
那三個肚皮人突然警覺起來,但他們著眼的方向不是上面而是前面。
“哦!肚子和尾巴!吞沒一切的黑夜世界永遠的來到了。為什麼我沒有早早地在我們一起同甘共苦時歡樂而悲哀地死去。”
“安靜點,你們這群傢伙。”格倫緊緊握住他的木杖,叫道。他的聲音悠長,當它的迴音從山谷反射回來時,他自己的耳朵已辨別不清了。
“哦,無尾的牧人,你在我們還能夠出汗,還在長著快樂的長尾巴的時候就應該仁慈地殺死我們。現在古老世界的黑暗末日來臨了,在我們上方砍去它的下巴。啊,快樂的陽光,哦,我們多可憐啊!”
他無法制止他們的叫喊,黑暗就在前方,像一層層堆積的石板。
一座小山為斑駁交錯的黑色添上了一筆。它搖搖擺擺地直立在他們的前面,已經破裂的肩頭承受著沉重的黑夜,上半部分受到陽光照射,一道金色光芒,這是世界上最後一絲的形成強烈反差的顏色,除此之外,一片朦朧。他們已經在山下的斜坡上。羽莖向著光明艱難地往上爬著。陽光穿過了山谷。又出現了五個羽莖,一個靠他們很近,其餘四個在黑暗中隱約可見。
羽莖不辭勞苦地前進,當它進入陽光裡時,仍然一步不停地繼續攀登。
森林也籠罩在山谷的陰影下。它盡力衝出黑暗,為的是把最後的綠浪帶到最後的一片狹長的光明地帶。這裡,在斜坡上可回首仰望落日,它被茂密的森林擋住了。
“也許羽莖會在這裡停下來,”雅特摩爾說,“你認為它會停下來嗎,格倫?”
“我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
“它肯定會在這裡停下來,它怎麼能再往前呢?”
“我不知道,我說了我不知道。”
“你的蕈菇呢?”
“它也不知道,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看看會發生什麼事。”
連肚皮人也沉默不語了。他們在恐懼和希望的交錯中,看著這荒誕的一幕。
看不出羽莖絲毫要停下的跡象。它繼續咯吱咯吱地向山上爬著。它的長腿繼續在葉中選擇安全的道路,以便落腳,打算再往那裡走下去。它並不會在這個明亮和溫暖的地方落腳。現在他們在山崖邊上,但它仍在前進。他們突然開始恨起這個自主的綠色東西了。
“我要跳下去!”格倫站起來喊著,雅特摩爾從他眼神中看出他粗暴的情緒,但不知是他,還是蕈菇在說話。她用手緊緊地抱住他的大腿,大聲告誡他這樣做會毀了自己。他舉起木杖要打她,可又在半空中停住了。但羽莖卻沒有停住,正開始向著陽光無法照射到的一面爬去。
太陽仍舊在他們身上照了一下。他們在憂鬱的氣氛中,在黑色叢林中最後看了一眼金色的世界。另一個羽莖隱約地出現在他們的左翼。山路上下起伏。他們顛簸著走進了一個黑暗的世界。他們發出一聲叫喊,在一片迷茫的無助的周圍迴盪,而後逐漸消散。
雅特摩爾認為只有一個可能的解釋,那就是他們已經走近死亡的世界。
她默默地把她的臉埋入最靠近的肚皮人的柔軟長毛中。羽莖來回搖晃使她覺得她還沒有完全失去周圍的陪伴。
格倫傳達了蕈菇告訴他的話的大意:“這個世界是一個整體,一半總是向著太陽……我們進入黑夜的那一半,穿過終端……進入永恆的黑暗……”
他的牙齒咯咯作響。她緊緊地抱著他,張開眼睛第一次正視他的臉。
一張她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