髒周圍擴散,她仰起頭去看他,凜冽的冬風吹過來,吹亂了長髮,蓋住眉眼。
她伸手輕拂了下,視線重新對上他英俊迫人的輪廓。湊巧他低下頭,清亮的視線與她的目光交織在一起。
時光彷彿凝定了一剎那,又緩緩流動。
蕭淮沉沉地開口:“最後一班列車,你上。”
林霂愣了好幾秒鐘,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這是散文故事裡女作家和德國軍官的對白。
她不確定地接過話:“你……跟我走?”
“不可能,我有父母,你快上車。”
“我要留一天,請你讓我多留一天。”
故事的結局是一場無可奈何的別離,對話應該到此結束,但蕭淮把話題銜接得天衣無縫:“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如果是故事裡的女主人公,應該會回答:“我知道,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然而現實裡的林霂啞然無聲。
蕭淮凝視著她,深暗的眸子流轉著一抹含義不明的情緒:“如果散文故事是真實的,這裡便是女作家和德國軍官的分別之地。”
林霂領悟過來:“你帶我來這裡,是為了重溫他們的別離?”
“不。該別離的人就別離了,該相遇的人會再相遇。”
他說這句話時聲音壓低下去,沉沉的,緩緩的,像在嘆息,林霂怔忡了好幾秒。
忽然間,她很想告訴他一件事——兩年前,車禍尚未發生,她在前男友的書房裡找到了一本德文版金融雜誌《銀行家》,在封面上看見了他。
她好奇地問:“這個人是誰?”
前男友從後面抱住她,下巴擱在她的頭頂,笑著回答:“他叫蕭淮,是德國華裔,投資銀行家,也是我的校友。”
該告訴他嗎?她曾經聽說過他。
該告訴他嗎?她一直迴避他,只因一看見他的臉,就會想到前男友。
正迷惘,地面突然在震顫,呼嘯的風聲、車輪與鐵軌快速碰撞時發出的轟隆聲從遠方迫近。
林霂循聲望去——
兩列誕生於冷戰時期的老式火車出現在視野中,彷彿跨越了時代的鴻溝,跨越了意識形態的差異,相向疾馳。
一輛又一輛空車廂從站臺掠過,帶著催人振奮的氣勢,以風馳電掣般的速度奔向遠方,一去不復返。
在長達幾分鐘的時間裡,林霂耳朵裡全是震耳欲聾的巨響,前所未有的震撼與難以言喻的感動在瞬間攫住了胸口。她驀然閉上雙眼,什麼都看不見了,卻又好像看見了什麼。
和這座城市的遭遇很相似,她的心被一道看不見摸不著的牆分裂成了過去和現在。
血淋淋的往事在“心牆”內部鑄成一道道陰森壓抑的鐵絲網,鎖住了理智,也分裂了意志。靈魂和身體皆被深沉的罪惡感束縛著,她沉湎於過去,又想擺脫過去。
如今這堵“心牆”被某種奮進昂揚的力量扯開道裂縫,過去的她和現在的她在電光石火之間打了個照面,所有被壓抑的情感得到釋放,心底那密不透風的鐵絲網、黯淡無光的圍牆、沉甸甸的罪惡感在轟然間崩塌,只剩下一個聲音不斷地對她說——
林霂,朝前走吧。
濃密的眼睫顫抖幾下,林霂睜開眼,眸子有一種噙著淚光的晶瑩透澈。
蕭淮輕聲問:“你哭了?”
她用手揉揉眼睛,沒有回答。
“想哭就盡情哭。”他拍撫她的肩膀,“煩惱如果不顯露在臉上,就會盤踞在心裡。你把所有的不開心宣洩出來,內心便不再煩惱。”
又被他看穿了。林霂吸吸鼻子,反問:“你是不是因為我發生過不幸的事情而對我十分同情?”
蕭淮有些意外,片刻後回答:“你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