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上前一步,兩個人隔著窗戶咫尺之隔,呼吸可聞,微微帶著笑意道:「爺從前說過,要待我好的,我都記得。」
陸賾聽了免不得心裡冷哼一聲,給她乾股,給她名分,給她子嗣,不見她提起自己待她好,不過這時帶她去聽溫陵那老匹夫講學,偏偏倒是想起這一茬了。
秦舒瞥一眼,見廊下站著的都是丫頭,心願達成,哄一鬨也無妨,她招招手,示意陸賾低頭,她輕輕的踮起腳尖,蜻蜓點水般,吻在陸賾的嘴角。
四周的丫鬟見了,一個個羞得紅了臉,似潮水般四散開來,往遠處躲著嘀嘀咕咕起來。
陸賾是正統計程車大夫,床笫之事不出內室,何況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如此親暱。倘若是旁人他只會覺得此人放肆,但是秦舒做來,卻覺得還好,又見她眼角眉梢都帶著笑,也不知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溫陵那老匹夫。
他晃了晃神兒,進得內室,果然見秦舒已經叫穿戴好了,不過一件素色的衣裳,頭上也並無髮簪,又見她急忙忙地叫了丫頭進來:「小茴香,端了早膳進來。」
陸賾心裡酸惻惻地想:「也不知那溫陵老匹夫有什麼好的?等你見了他,見是一個一個五十多禿頭的老頭兒,看你還歡喜不歡喜得起來。」
兩個人草草用過了早膳,便叫秦舒催促著上了馬車,一時行到萬松書院山腳下,果然叫馬車轎子堵得水洩不通,等了一會兒,後面的馬車轎子又跟了上來,一時之間進退不得,倒叫堵在原處。
秦舒還未如何,只見陸賾歪靠在馬車壁上,斜斜地用扇柄挑開車簾,那些叫堵在遠處的,紛紛下了馬車,步行起來,人人摩肩接踵,倒真的彷彿廟會一般。
陸賾默默瞧了半晌,出言諷刺道:「敢倡亂道之輩,惑世誣民之徒,實在大大該殺。」
秦舒去瞧陸賾的神色,不見半分玩笑之態,開口道:「不過一個老頭子,講一些牢騷話罷了,怎麼就說到該殺不該殺呢?」
陸賾笑笑:「此人狂悖放肆,言之鑿鑿,以卓文君為善擇佳偶,以秦始皇為千古一帝……這也便罷了,偏偏講一個什麼以孔子之是非為不足據。大齊朝以儒立國,陛下但有風聞,怎容他立足?」
秦舒見陸賾的樣子,彷彿已經有人彈劾溫陵先生一般:「先生講學也許多年了,只怕陛下早就知道的……」
陸賾望著窗戶外面,嘆氣:「你既然想來,便聽一聽也無妨。」反正,過不了多少日子,最遲三月,京城的緝捕文書就要到了。
這路上堵得頗嚴重,秦舒本也想下去走算了,只瞧陸賾的樣子,肯定不會跟這些平民布衣混在一起,有失身份,也只得安耐住性子。
等二人到萬松書院山門的時候,已經是午時了。
這是一個很大的廣場,只可惜秦舒來晚了,站在最後面什麼都看不見,只聽得那頭模模糊糊傳來一陣寥廓的聲音:「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實在是大大的荒謬。又說夫婦之間,以三綱五常論之,殊不知,夫婦之際,恩情尤甚。」
這話說完,便引得下面一片議論之聲,秦舒便只聽得斷斷續續的講學聲,正想往前邊去,就見前面密密麻麻的百姓散開來。
一個一群正討論溫陵先生的講學,這裡來聽的大多以年輕人為主,幾個年輕計程車子一邊走一邊道:「先生說的實在有理,倘若夫婦之間,仍以三綱五常論之,幾十載光陰豈不無趣?」
另外一個道:「倘若遇卓文君那般的奇女子,便是不納妾又如何?現如今不說旁人,內閣首輔崔階一生只得一老妻耳。」
秦舒聽他們講話,頓時明白來,這好像那種小眾先鋒交流會一樣,只是她完全沒有聽到什麼,就已經要結束了,忍不住抱怨道:「都說了下車步行,偏你不肯。」
陸賾瞪她一眼,用扇子敲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