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拍拍他的小肩膀,已然猜到了後面的內容,聽他依舊躲在被子裡,彷彿越說越委屈,隱隱帶了哭腔:「誰知道大胖站起來說,什麼珩哥兒以前也犯錯,先生怎麼不請了他父親來……先生說,說我沒爹,要是有,一樣叫過去。」
秦舒無言地拍著他的後背,聽他躲在被子裡小聲地抽泣,突然感到很無奈,她是成年人,可以不在乎這些世俗鄙見,縱然聽見,也不過微微一哂罷了。可是三四歲的小孩子不一樣,敏感柔弱的內心,是絕對會被刺傷的。
等他哭得差不多了,秦舒這才拿了手絹來,給他擦鼻涕眼淚,鄭重道:「我們珩哥兒怎麼會沒有爹呢?只是你很小的時候,他就去世了,所以你不記得他而已。你的名字還是他取的呢,珩,美玉的意思,希望你將來能夠成為美玉一樣的人。」
秦珩露出兩個黑黝黝的眼睛:「美玉嗎,先生說讀書就是為了考科舉中進士,將來做官,那樣的人才能算是美玉吧?」
秦舒皺了皺眉,雖然她極力避免,但是這些世俗的貴賤之分還是無可避免的影響到他:「娘親只希望你將來健康快樂,能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並不會一定要你去考科舉。」
這些話對他來說太遙遠,也太深奧了些,秦珩抿抿嘴唇:「我現在就很快樂呀。」
秦舒摸摸他的小腦袋:「睡覺吧,那就一直快樂下去。」
第二日一早,秦舒才剛起身,秦嬤嬤選了一隻碧玉釵替秦舒挽住頭髮,感嘆:「姑娘日日夜夜忙著票號的事情,原先大把大把掉頭髮,現如今用盛夫人給的方子仔細經管著,又黑又密,像緞子一樣了。」
秦舒看著銅鏡裡的自己,雖然這一副皮囊不過二十三歲,但是眼神的年紀卻不匹配,她嘆了嘆氣,心道:果然工作就是折磨,現代是鹹魚,即便在古代被環境逼著上進,也沒有自己女強人師姐那種神采奕奕、精神奮發的感覺。
她見秦嬤嬤還要往頭上插珠釵,止住道:「別折騰了,戴這麼多,脖子酸。」
秦嬤嬤遲疑:「姑娘,咱們自己在家怎麼著都好。可今兒要去定武侯府上,他們家侯夫人最是以衣冠鑒人,又向來不待見咱們商戶人家的,只怕太樸素了,反而不好。」
秦舒點點頭:「還是嬤嬤想得周道,您看著辦吧。」這世上就是有那種既想著你的銀子,又嫌棄你銅臭的人。
秦嬤嬤一邊給秦舒上妝,一邊道:「不是我想得周道,是姑娘一貫不在乎這些身份之別,便是對著我們這些奴婢也只拿常人看待,不覺得矮人一頭。按理說,定武候那種人家,賀學士打個招呼只怕比姑娘三番兩次上門,要更有用些。」
秦舒是向來不跟她們說這些機密之事的,只搖搖頭:「文武殊途,大臣是不好與勛貴結交的,賀學士如今也有她的難處。」何止是有難處,簡直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秦嬤嬤不做聲,等裝扮好了才道:「姑娘本就是明艷的長相,這樣寶石珠釵裝扮起來,更顯得氣色好。」
外頭丫頭端了小粥醬菜來,秦嬤嬤擺放好了,先用筷子嘗了一口,這是她宮裡帶出來的習慣,怎麼也改不了,回頭道:「姑娘,今年六必居頭一缸的醬菜,您快來試試。」
秦舒早上一向吃得不多,只是擔心去了定武侯府上也並沒有什麼胃口吃東西,勉強配著醬菜,用了一碗粥,見秦嬤嬤一臉希冀的表情,笑:「這六必居的醬菜果然名不虛傳,我看也多進一些,叫咱們票號裡的人也嘗嘗。」這六必居的醬菜也是秦嬤嬤遠房親戚開的,獨生的兒子也在哪兒當差。
秦嬤嬤笑:「那就多謝姑娘了,本來姑娘想叫我們家那小子來票號當差,只他那個木訥脾氣,見著生人連句話都蹦不出來,還是叫他跟著他表舅學醬菜的手藝才好。」
秦舒用過了,叫套了車子出門,才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