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往陸賾頭上拔了根頭髮下來:「天啊,陸賾,你真是老了,竟然都有白頭髮了。」
陸賾不知她捉弄自己,伸手去拿那根拔下來的『白頭髮』,不料叫秦舒輕輕一吹便不見蹤跡了。
秦舒見他那副認真的模樣,頓時沒了興致,慢慢往前道:「你知道自己錯了,但是從來也沒有打算改過。你想得到什麼東西,得到什麼人,不論使什麼手段都要得到手。官位名爵是這樣,我也是這樣。倘若你的心真有你自己說的那般真,難道勉強自己心愛的人,你自己心裡倒也這樣好受?」
陸賾叫她說得啞口無言,又聽秦舒數落道:「說白了,你就是自私,你自己過得好比什麼都重要。」說著說著,又覺得很沒意思:「算了,說這些幹什麼,糊裡糊塗地過吧!」
晚上吃餃子,秦舒不過吃了一個便吃不下,倒是陸賾同珩哥兒,足足吃了二三十個,這才停了筷子。
秦舒往暖榻上靠著,陸賾拿了書考校功課,珩哥兒背著手背書,郎朗流利。她歪著頭聽著,不過一會兒就睡著了。
臨近半夜,秦舒叫一陣宮縮疼醒,她生過一次,知道這是要生了,忙拉了拉旁邊的陸賾。
陸賾睡得淺,當下翻身坐起來,問:「怎麼了?是不是要生了?」
生產將近,產婆乳孃都是早就預備好的了,陸賾見她疼得直皺眉,當下連鞋也顧不得穿,往門外喚丫頭婆子:「去請產婆、太醫來。」
旁邊的產房也是秦舒早就佈置好了的,一應東西都是用沸水煮過消毒的,陸賾抱了她過去,臉上倒急出汗來:「你怎麼樣,疼不疼?」
第一次生珩兒時候的情形,秦舒已經忘得差不多,疼是肯定疼的,但是有多疼卻不記得了,她只覺得此時此刻連呼吸都是疼的,叫陸賾握著手:「你別怕,我在這兒陪著你!」
秦舒只覺得他囉嗦,產婆丫頭湧進來,客氣地請陸賾出去。見他還要囉嗦,秦舒沉著臉:「你快出去。」
陸賾出得門來,惴惴不安地來回踱步,也不算太久,天亮十分便聽見裡面一陣嬰兒的哭聲,一個婆子出來報喜:「恭喜大人,恭喜大人,夫人生了一位千金……」
恭喜的話還沒說完,便聽得裡面一陣驚呼:「不好了,血崩了,血崩了,快把太醫請進來……」
陸賾顧不得抱那孩子,連忙進去,便見產床上一灘血瀝瀝的往下淌,他平生不知遇多少大事,此刻竟然覺得手腳發木,滿目猩紅地衝著四周大喊:「請太醫進來,請太醫進來。」
劉太醫進來,摸了摸脈搏,搖了搖頭:「陸大人,老夫迴天乏術。」
秦舒已經昏迷過去,叫灌了一碗參湯這才醒過來,望著陸賾,聲音已經飄忽起來:「陸賾,叫他們出去吧,我有話跟你說。」
陸賾坐在旁邊,衣角拖在地上,染上血跡,他握著秦舒的手,冰涼,微微發抖:「你別怕,已經叫人去宮裡請李太醫,他是當世名醫,肯定有辦法的,肯定有辦法……」漸漸說不出話來,一滴淚滴在秦舒臉上。
秦舒想伸手去撫他的臉,卻一點力氣都沒有,她早有預感以至於平靜異常:「陸賾,其實我覺得這樣很好,我終於解脫了,終於自由了。」
陸賾聞言一窒:「等你好了,你想去什麼地方就去什麼地方,何曾不自由呢?山水之間,何處不能去呢?」
秦舒苦笑:「我說的不是這個,是我的心,是我的心終於自由了。」
陸賾知自己勉強她,是她一生的心結,見她此刻還念念不忘,悲泣難言:「秦舒,我……」
秦舒曲指摸摸陸賾的手背,手漸漸沒有知覺起來,她知道自己沒多少時間了,打斷陸賾:「陸賾,我其實並沒有你想像中那麼恨你。我有的時候也會想,倘若我們之間沒有那麼不堪的往事,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