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凱之一時語塞,不知怎麼回答好,在心裡深深嘆了一口氣,旋即才冷冷開口道:“現在說這些,已經來不及了,必須得想辦法……”
他遠遠的,便看到一隊禁衛匆匆而來,一時之間,竟也無計可施,轉念之間,他突然正色道:“宮中肯定已經將訊息傳遍了,此事太大,大陳五百年,沒有人可以對君王動手的,動了手,便沒有了轉圜的餘地,想來很快翰林院的翰林,以及百官,都不得不出來,要求嚴懲,即便太皇太后……”
陳凱之本想說袒護你,和你關係匪淺,卻還是忍住:“我們是躲不掉的,非常之時,必須行非常之事。”
陳無極一臉頹廢的搖了搖頭,看著陳凱之,一字一句的頓道:“不是我們,是我陳無極,護國公……不,陳大哥,你走吧,我……”
而遠處,禁衛們已是走近了,他們幾乎是小跑而來,數十個禁衛由一個都尉帶領,個個神情緊張,為首的都尉上前,行禮:“殿下,護國公……”
雖是行禮,可身後的禁衛卻緊緊的握住了腰間的刀柄。
此事的關鍵就在於,他違反了大陳五百年來絕對不可觸犯的底線,禁衛們儘管大多都是坤寧宮中的人,現在也表現的極為緊張。
陳無極朝他們一笑:“是來拿我的嗎?”
都尉頷首點頭:“是,殿下,卑下無意冒犯,只是……卑下是奉旨行事。”
陳無極點頭,嘆道:“好吧,我隨你們去。”
他側目看了陳凱之一眼,道:“護國公,咱們後會有期。”
“且慢著。”陳凱之朝向著都尉:“你奉的是誰的旨意?”
都尉遲疑道:“陛下。”
陳凱之見他猶豫的樣子,便笑了:“他若是少了一根毫毛……”陳凱之微微沉吟,此後便一字一句的頓道:“我會殺了你全家,你一家老小,哪怕是家中的豬犬,我一個不會放過!”
都尉一愣,他看著陳凱之認真的樣子,似乎也知道,這絕不是玩笑,陳凱之乃是錦衣衛都指揮使,外頭有的是他的耳目。
陳凱之目光落在身後的禁衛身上,卻是溫文爾雅的道:“你們……也是一樣。”
禁衛們個個垂頭,不敢做聲。
都尉忙是辯解:“如何處置,和卑下人等,並無關係,卑下只是奉旨……”
陳凱之只抿抿嘴:“我就找你。”
說著,他深深的看了陳無極一眼,陳無極此時也朝陳凱之看過來,四目相對,似乎有了默契,陳凱之無言,快步而去。
身後那都尉道:“來人,請皇子殿下走一趟,不要綁縛,殿下,請。”
陳凱之沒有回頭,迎著冷風,眼裡竟是有些溼潤,卻依舊一步步的走著,眼看到了金水橋不遠,便見四個內閣大學士匆匆朝著深宮方向去。
姚文治為首,一個個臉色都是陰沉和蠟黃,他們迎面而來,見到了陳凱之,姚文治便看了他一眼,下一刻便著急的問道:“護國公,陛下如何了?”
陳凱之抬眸看了四人一眼,他們臉上的關切,並不是假的,陳凱之心裡清楚,他們未必在乎誰是天子,可內閣大學士,乃是儒家中精英中的精英,他們可以不在乎誰是天子,卻又最信守的是君君臣臣,在他們看來,這便是禮法,是綱紀,是神聖不可觸犯的底線,一旦有人欺君,這便是禮崩樂壞,是最為不詳的徵兆。
就如姚文治,他身為內閣首輔大學士,自然會有自己的心思,會有自己的政治謀算,有自己的私心,可他既然忝列內閣首輔,倘若這個時候不表態,不顯出對此事的關注,那麼,必定引發天下讀書人,以及文武百官的反彈,他可以和趙王爭鋒相對,甚至對於趙王之子克繼大統深藏著心裡的不滿,可今日之事,他的態度,或者說,身在他的立場,他必須得比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