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傲天道:“當今陛下……實是糊塗了,我等俱是大陳的柱石,自文皇帝準臣屬開府建牙起來,我們的先輩,為大陳開疆拓土,鎮守邊疆,哪一個,不是居功至偉,以至於此後歷代天子,有哪個對我等這樣的,也就是當今聖上,平了關中,有了赫赫武功,便想借著這威勢,順道將我們收拾了,推恩令……推恩令……漢時的前車之鑑,難道還不清楚嗎?這推恩令,就是軟刀子殺人啊,軍鎮裡封土只有這麼多,封臣也只有這麼多,不讓嫡長子繼承,幾個兒子分了,再之後,讓數十個孫兒來分,幾輩下去,好端端的軍鎮,便徹底的支離破碎,不出數代,這軍鎮也就散了,倘若如此,我等,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推恩……老夫還是那一句話,老夫第一個不同意,殺了老夫也不同意,意思就這麼一個意思,話撂在這兒了!”
“是極,是極……”坐在劉傲天下首,乃是武安軍的節度使王暢,王暢小雞啄米似得點頭:“沒有卸磨殺驢的理,這天下,也不是皇帝一個人說了算的,何況,就算是皇帝說了算,可那也備不住,這皇帝身邊有奸臣哪,是不是這個理?”
“有什麼好說的,非要搞什麼皇帝身邊有奸臣這一套,依著我看,這就是陛下的……”
眾人七嘴八舌,有人語氣還婉轉,有人就放肆了,更有人在人群中冷冷的笑,劉傲天老神在在的模樣,捋須笑了:“只要大家齊心協力,誰能教咱們如何?這歷代的先帝,其實哪一個心裡頭不是暗藏著想要削藩和推恩的心思,只是他們將這些藏在心底,不敢輕舉妄動而已,可當今陛下……卻不同,所以啊,咱們……”
他說到咱們的時候,許多人豎著耳朵聽。
雖然他們不是看熱鬧的,竟也有點兒不嫌事大。
節度使們在地方上上馬掌兵,下馬安民,土皇帝做的久了,膽子比尋常都要肥的多,何況他們是真正的有底氣,都掌著兵呢,數代下來,這軍鎮裡,幾乎方方面面,都被自己的家族以及親信控制著,油都潑不進。
可就在這時,外頭有人匆匆而來:“諸位大人,有人來訪……”
劉傲天眼睛眯著,似乎因為有人打斷了自己的講話,而顯得怒氣衝衝。
這人又道:“是陛下到了……是陛下駕到……”
陛下……
一下子……
方才還歡快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有點兒不同了。
氣氛竟有些緊張。
“帶了多少兵馬?”劉傲天覺得事有反常,他打了個激靈,直視著來人。
“身邊只有一個衛士。”
陛下竟從濟北迴來了,可是事先,竟一點訊息都沒有。
這令人突然有點兒後脊發涼。
可隨即……劉傲天放下了心:“還真以為,此番來京,乃是鴻門宴呢……”
這話是沒錯的,因為此前的推恩令,所以在朝廷召節度使們來京的時候,不少節度使可心裡都是有些後怕的,所以在臨走之前,都託付了後事,讓自己的嫡長子在軍鎮中,好好的守著家業。
而劉傲天又笑了:“可是現在看來,陛下回了京,多半,是得知了前幾日兵部的事,現在竟也知道怕了,所以……特意來安撫我等,否則,怎麼只帶一人來?諸位……去接駕吧,都記著,什麼都好說,可有一條……”
他正說到此處,卻又有人飛快而來,氣喘吁吁道:“陛下已過了前門,儀門、二堂、三堂,一路奔著這兒……”
他剛說到這裡。
在這後園裡,眾人卻發現,已有人疾步而來,身後……則是一群節度使們的家丁,一個個面現難色。
來的這樣的快。
而且,瞧這陳凱之身後,還真只有一個護衛。
而在這國賓館,可是上上下下足足五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