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都察院還這麼囂張的,尤其還只是個從六品的翰林修撰,這可是頭一遭啊。
這個書吏正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如實將這句話也記下來。
誰料這時,陳凱之卻突然側目,朝這書吏道:“今日在這裡的所有談話,都要事無鉅細的記錄下來,你是書吏,自然清楚,若是遺漏,會是什麼下場?這可是大案,少了一個字,也足以掉了你的腦袋!”
書吏心裡猛地一挑,手又哆嗦了一下,突然有一種錯覺,倒彷彿這位陳修撰才是都察御史似的。
章宗的眼裡,已掠過了殺機了。
話都說得這麼白了,方才按部就班的手段,顯然已經沒有了意義。
他與王保互換了一個眼色,雙方似乎迅速的有了默契。
此時,章宗當然可以直接下令將陳凱之拿下。
只是他也明白,若是如此,這個案子就太虎頭蛇尾,做得太不漂亮了,到時候將案卷送去大理寺,大理寺那兒肯定會發現裡頭的錯漏百出之處,何況兩位翰林的學士還在場呢,拿下了陳凱之,他們會怎麼說?
於是他竟笑了起來,又飛快的給了王保一個眼色。
王保會意,這時道:“不錯,便是我彈劾的,陳凱之,你的師兄偷竊古籍,這可是有的嗎?”
鄧健連忙正色道:“沒有!”
“沒有?”王保冷笑道:“若是沒有,近日你突然出手如此的闊綽,這銀子是哪裡來的?”
不等鄧健回答,陳凱之便介面道:“我的。”
書吏伏案,飛快地記錄。
王保不肯給對方思考的機會,繼續問:“你的?你為何給他這麼多銀子?”
陳凱之淡淡道:“他是我師兄,我想給我師兄銀子花,天經地義,沒有理由。我在七日之前,叫人給他送去了一萬兩,今天若是回去,我再送三萬,因為我高興,王修撰有師兄嗎?”
王保不禁呆了一下。
陳凱之則是冷笑著繼續道:“王修撰若是有師兄,一定是這位章御史吧,否則何至於人家為你出頭,竟是為了王修撰,彈劾整個翰林院!”
這就純屬是借題發揮了。
那書吏覺得自己要瘋了,好端端的審問,怎麼到了這兒,卻好像是吵架一般。
他不禁六神無主起來,忙看向章宗,想看看章御史的意思,卻見章御史只是冷著臉,不發一言,似乎胸有成竹,早有殺手鐧,預備著對付陳凱之等人。
所以這書吏沒有猶豫,又繼續記錄,只是在收回目光的時候,他眼角的餘光,卻是不經意的掠過了坐在首位上的兩個學士,這兩位學士各自冷著臉看著王保,現在王保既已撕下了最後的偽裝,顯然已經不在乎吳學士和陳學士的看法了。
其實王保和陳凱之是一樣的心思。
陳凱之既然認定了王保和章宗沆瀣一氣,索性就拼了。
而王保既認為鄧健已和學士們內定了什麼事,那麼索性就將這鍋砸了,來個魚死網破!
只是問到了這裡,似乎因這銀子的出入,陷入了僵局。
王保似乎並沒有因此而灰心喪氣,既然他決心一告到底,那比如不是貿然而為,肯定是有自己的底氣的。
王保冷冷道:“這就是你們的藉口?”
陳凱之搖搖頭,帶著幾許嘲弄地道:“是不是藉口,一查就知道了,我的銀子都在庫房,出庫入庫都有賬,大人莫非想要看賬本?”
王保笑了笑道:“那麼鄧健勾搭良家婦女的事如何說?”
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卻是令鄧健和陳凱之都呆了一下。
因為在此之前,那本彈劾奏疏裡,根本就沒有這個罪狀,可現在,這王保突然冒出了這事關道德的事,說的估計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