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居深宮的景和天子、段知恩等人可以比的,就連大多數高官也不如他。
他心裡估計,再有個十幾天,臨近新年時,也許就要出現真正的亂象了,砸店哄搶之類的亂子也該出現苗頭。這個估計也許不會準,但就是不準,李佑也會現身煤市去鼓舞人心打土豪分煤炭的。
這就叫讓事實教育天子,讓天子自己體會到被矇蔽的感覺。事實上,很多大臣這幾天沒有與內監殊死抗爭,只怕也隱約意識到了這種可能性,存著幾分看笑話的心思。
當然,景和天子如果真是完全不體恤民眾、連最基本臉面都不要、徹頭徹底的昏君,那他李佑也沒招了,只能溜回老家遠離京城,拿著金書鐵券有多遠躲多遠。
故而李佑明知歸德長公主和朱放鶴先生都在積極幫他調解,但他仍然不上心,其實就是等得出現亂子的時候。現在見了天子,除了空口辯白,還能說什麼?
話說回來,李佑本來預計民情發酵期是十幾天,但如果現在弄幾十萬斤煤以便宜價格大賣,可能要刺激民情加速發酵,會提前激發亂子。到底利弊如何,這就是李佑深思的地方之一。
除了民情波動,李佑知道自己出面去賣這幾十萬斤煤後,也許要出現另一個值得可慮之處,就是可能會招致邀買人心的名聲。
做官時在職責範圍內刷刷聲望無所謂,被叫青天也好父母也好,都是分內事。但是現在的他透過故意讓利於民這種事去刷聲望,特別是在並非本鄉本土的天子腳下,就有可能犯到忌諱。
如果遇到小人構陷,會以“市恩”的理由,扣上“收買民心居心叵測”的大帽子,更嚴重的罪名還有“圖謀不軌”。不過這個容易惹上收買民心嫌疑問題倒是有解決之道,可以暫時不用考慮。
綜合衡量起來,李佑覺得幫忙賣煤利大於弊。雖然拿定主意,但他嘴上仍然習慣性的謙遜道:“國舅還是太高看在下了,在下何德何能當得起國舅的重託。只怕在下無能,連累了你的朋友,那就讓在下內疚萬分了。”
明明已經動心了,偏生還做出這等假模假樣的嘴臉!錢國舅有點不耐煩地說:“你有千歲撐腰你怕什麼?”
繼朱放鶴之後,這不會又是一個看出端倪的皇室近親罷?李佑神色驚訝的問道:“國舅爺何故說出這等話?”
還在裝!錢國舅一語揭破真相:“歸德千歲都與你合夥開起銀號了,還不為你撐腰?尤其還是那麼小那麼不起眼的銀號,更說明千歲殿下很看重你,不然千歲殿下肯定嫌掉價的。有千歲殿下庇護,宮中那些太監能動得了你一根毫毛就見鬼了,這是我最信得過你的地方。”
他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這事傳播速度簡直比想象的快了十倍…李佑無奈道:“姑妄言之,低調,要低調。”
錢國舅不在意的一錘定音道:“李大官人,我信得過你。這件事就如此說定了,賣煤利潤三分之,每人得其一。”
以五十萬斤算,以當前市價一半算,差不多有七八千的利潤。每人分兩千五百兩左右,也足夠過個好年了。
今天上午虧空的五千兩,轉眼之間便可以補回一半了,李佑欣慰的想道。這年頭,要有實力,哪怕坐在家裡不動,也會有人主動上門給你送機會;喪失了實力,往往就要惡性迴圈,越混越落魄。
錢國舅悄悄鬆了口氣,端起茶杯喝了幾大口茶解渴,又彷彿漫不經心道:“大事說完了,還有件小事,請李大官人通融通融。”
李佑是何等精明的人,察言觀色聽口氣,隨即就反應過來了。
為合夥賣煤的事扯了這麼久,居然還不是真正的正題!下面這件事,才是錢國舅心裡最要緊的罷。剛才拉攏自己合夥賣煤,很大程度上也是送禮賣好,錢國舅自己未必不能單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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