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肆虐的痕跡,還有許字跡,有些小如蚊蠅,有些大如洪鐘,有些俊秀飄逸,有些勢如游龍。這些刻字明顯不是一人所為,但無一例外都存有一種極其玄奧的氣息,鋒芒畢露間大有字化刀劍,驚天破敵的意味。字的內容或習武的心得體會,或刀劍的招式運用,不一而足,但其中的任何一篇流落到江湖勢必會一起一場血雨腥風,而這些全都被人埋沒至此,無人得見。其中有一行字尤其觸目驚心,字型凌亂,幾不可辨認,似是匆忙落筆,一就而成。
石壁邊上,斜斜插著一把劍,入石三分,而石壁卻無一絲裂痕,這是內力控制到極致的表現。劍柄是用上好的紫檀木製成,即使歷經風吹雨打卻還保持著原來的溫潤色澤,雕刻著的龍翔雲天的姿態依然纖毫盡顯,銀白色的劍身上鏽跡斑斑,卻無任何缺口。這是一柄絕世好劍,儘管此時的它幾乎消失了原來的光彩。
神峰上最古老的一棵桃樹生長再小院最中間,大朵大朵的桃花燦爛的盛開著,紅豔豔的顏色鋪滿了枝頭,比院中的其它桃花開得更鮮豔,更嬌嫩,好似是用血渲染過一般。樹幹挺拔粗壯,分枝蜿蜒得向四周蔓延著,因吸食了充足的養分而顯得生機盎然,紅的花,綠的葉,簇擁著擠在枝上,繁密茂盛。桃樹如傘蓋般撐裡,在地上落下很大一片陰影。
桃樹下有一張被打磨或著是說被切割得很分明的石桌,方形的石桌上擺著一副棋盤,其上黑白縱橫,廝殺正慘烈。大片黑子將寥寥幾顆白子包圍,攻勢兇猛,銳不可當,大有和眾圍剿之勢,而白子看似兇險,其中一顆卻緊緊扼住黑子大龍的咽喉,使對方的攻勢為之一緩,卻也讓原本結局一定的棋局變得更加玄妙起來。對局雙方可謂是龍虎之鬥,勢均力敵,旗鼓相當,無論哪一方先落子,都能讓對方在無可翻身之餘地。
在棋盤旁邊,是一張做工精細的躺椅,躺椅上躺著一名年輕的男子。白衣如雪,最上等的天蠶絲織衣,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是江湖上趨之若鶩的珍品,搭在扶手上的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卻似是有些無力。男子長著一張俊美非凡的臉,眉眼細緻更勝女子,卻多了幾分女子沒有的疏朗俊逸,臉色光潔如同白玉,多了幾分蒼白,卻襯得嘴唇越發紅潤,似笑非笑的略略勾起,已是扣動人的心絃。雙目微合,偶爾流露出一絲光彩卻如神光乍現轉瞬即逝。這男子無論是姿容還是氣質都絕非一般人所能擁有,那通體的氣度風華令他即使如此安靜地躺著,也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折服。沒有年輕人的躁動不安,也沒有老者的垂垂暮態,只是一頭蒼白華髮異常刺眼,令男子的年紀又模糊幾分。
長髮未冠,只柔順地依偎著男子的身體,有幾縷滑落躺椅,末梢被風吹得搖晃著。幾片蒼老的花瓣被風吹落在棋盤上、白衣上,如血般悽迷,而男子已無力拂去。整個天地都沉靜下來,風漸漸平息,輕緩的呼吸聲幾乎微不可聞,男子的身影似與天地融為一體,與天地同寂。
此刻正是黃昏時分,漫天的火燒雲如火般濃郁,幾乎能令人產生被火灼身的錯覺。因為離天空更近,所以看得更清晰,那紅色的雲海像潮水般起伏翻湧,天空紅得妖冶,紅的豔麗,卻又無聲無息的維持著表面的平靜。風停了,天地間靜得有些詭異,山雨欲來風滿樓,這樣的平靜似乎預示著什麼狂暴猛烈的事即將上演。
驀然間,總什麼地方傳來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將幾乎要深眠的君落卿驚醒,睫毛顫動,輕輕地睜開眼,那雙眼有一如兩汪寒潭的幽深明淨,幾分瞭然,幾分靜默,幾分肆意灑脫,唯獨沒有留戀不捨。“罷了。”從嘴間逸出一絲虛無的呢喃,君落卿再次合上眼。
天邊的火燒雲慢慢消散,太陽終於散盡了他最後的一絲光和熱。無邊廣闊的大地墜入黑暗的懷抱,高峰上終年不化的積雪冰寒刺骨,而那最神秘的一角依然風景如畫,溫暖如春,永恆不變的安然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