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氣溫驟升,永貞所有的短袖衣服並沒有熨好,有點氣餒,不知穿什麼,只得胡亂配搭,原本夠差的、心情於是更壞。
她有點討厭自己。
應該學戲中或是小說裡的女主角那樣,趁著大風大雨,衝出去,與何日和擁抱,犧牲一切,在所不計,陪他渡過難關。
她卻偏偏算起後果來。
以後都要同那樣的親戚生活真不是玩笑的事,怎麼應付得來。
她出門上班。
秘書說:「溫小姐,何先生找你。」
永貞聽見自己說:「我到東京開會去了。」
秘書知情識趣:「是嗎,去多久?」
「十天八天。」
「知道了。」
她的態度變了。
下午,朋友叫她到碼頭聚集,她連忙趕去,在小小白色遊艇上,她離開人群,獨自坐在甲板上,看著白頭海浪捲上來,沉思。
「有沒有打擾你?」
永貞一看,是那叫葉兆成的年輕人,見過兩次,說起來,葉家與溫家從前有生意來往,噫,他身家保證清白。
永貞朝他點點頭。
「你有心事?」
「沒的事,你看風景多麼怡人。」
「有事大可與朋友商量。」
永貞笑不可抑,「我心情很好,謝謝。」
是嗎,有事真可拿出來講嗎?我從前的男友,有一個吸毒的母親……
當然不可以,真忍不住要說,也只得找心理醫生去。
永貞不會對任何人談及日和這個秘密。
「他們在跳舞。」
永貞自椅子上站起來,「我們也跳。」
小葉是巴不得、水貞有此建議。
至此,年輕的永貞不得不把何日和丟到腦後。
就這樣冷卻二人關係吧。
是他先提出來的,就當尊重他的意願,不必細究原因。
說真話,永貞怕日和會忽然走來把真相告訴她,求她幫忙,求她憐憫。
她吃不消這種重擔,或是,這不是她的擔子,她幹嗎去吃那個苦。
想通之後,她開開心心玩了一個黃昏。
晚上,叫朋友把她送返父母家休息。
她是存心要避開何日和。
母親訝異,「什麼風吹來貴客?」
「家裡小裝修,且來借住。」
她的臥室仍與中學時期一模一樣,母親總替她留著,隨時讓她回來休息。
夫復何求呢,還有什麼不滿足呢。
第二天起來,永貞像沒事人一樣上班去。
何日和沒有再找她。
半年之後,有信差遞一封信上來。
永貞拆開一看,卻是一張謝卡與一張本票。
何日和還錢來了,且算了利息給她。
永貞手已經擱電話上,又硬生生扯回來,看情形,他已暫時解決了他的難題,她問一聲好,也很應該,但怕只怕這一聲好會帶出許多事來。
永貞別轉面孔。
她只唏噓了一會兒,又忙別的去了。
永貞再也沒有同日和聯絡。?
又過半年,他倆在咖啡座偶遇。
永貞與小葉在一起,日和也有女伴。
不知怎地,永貞再也控制不了雙腿,直向他走過去,那麼日和見她走來,也撇下女伴,朝永貞前近。
「好嗎?」、水貞微笑問。
「託賴,過得去。」
永貞說:「時時想起你。」
「我也是。」
「聽說你升職了。」
「加了三百塊人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