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之中,帶著強烈的山西口音,他的嗓門挺大,雖然徐美伶聽得出來對方已經盡力放輕了聲音。
這是個看起來彷彿是一個野人一樣的男人,他頭上的頭髮幾乎要與跟在他身旁的狗兒尾巴上的毛一樣長,臉上的鬍鬚濃密到幾乎使人看不清他的嘴。
彷彿猛然之間,尤其是對方說到她身體上的傷時,徐美伶才發現自在被裹在一床雖然陣舊,但依然整潔的棉被之中。然而,令她不安的是,她幾乎完全身無寸縷,這不由使她有了不好的聯想。
大約那個黯黑的野蠻人從她變得擔憂的眼神之中看出了她的擔心,輕輕解釋了一句。
“徐小姐,幸虧打中你是的是手槍的獨子,不然的話恐怕就沒救了……”
解釋完了,他似乎不知道再說些什麼,摸摸下巴上的鬍子,皺眉想了想,估計也沒有想到什麼詞。又猛然想到,一個姑娘家裸身躺在床上,自己出現在這兒可能才是她最大的擔心。
“你,你先躺一下罷,我去叫我娘來……”
他解釋起來有些困難,彷彿這屋裡有什麼使他害怕的東西。躺在床上的徐美伶居然從他的臉上發現了一些不好意思的紅暈。
木門再次響過一聲之後,外面傳來了他粗豪的招呼人的聲音。隨著他的聲音,徐美伶眼前再次掠過一些影像。
黑黑的山、嗚咽的山風、狗叫、火把、槍聲……
“不……”
彷彿發自自己內心深處什麼地方的嘶喊,徐美伶努力回憶著一切,甚至她的胳膊彷彿想要挽回一些什麼似的,向外伸出去。
一旁的那條並沒有跟著主人出去的狗兒站起身來,這時好奇的站起來,大大的狼狗的耳朵轉動著,彷彿在注意傾聽什麼一樣。
它的喉嚨裡發出彷彿嬰兒一樣的聲音,又彷彿是在詢問徐美伶出了什麼事情。它向前走了幾步。
徐美伶發現這個傢伙真是一條高大的狗,輕輕鬆鬆,狗頭就可以放在自己身邊的床上,兩隻棕色的眼睛看著她。徐美伶這時才發現,當它閉上嘴,讓人看不到他可怕的獠牙的時候,是個滿歌歌唱家的傢伙。
伸出手去,有些擔心還有一點點害怕,不過徐美伶還是把伸出的手放在它的頭頂上。她從沒想到,一條大到這個模樣的狗,乖起來真的彷彿一個孩子。
正在這時,木門再度吱呀響了一聲,進來的是個穿著青色衣裳的老人家。花白的頭髮下,有一張看起來充滿了活力的臉,與所有長住在山中的人一樣,兩頰被山風吹成了通紅的顏色。
身上穿著青色的對襟衣服,一條深色的圍裙還系在腰間。如同所有沒有放纏過腳的老太太一樣,她走起路來爽利而絲毫不扭捏。
按說她該是個毫不做作的老太太啊,可令徐美伶完全沒想到的是,老太太彎了彎腰嘴裡說得話透著說不出的彆扭。
“徐……徐……格格!”
聽到這樣的,不知道從哪兒來的稱呼,徐美伶好玄沒笑起聲來。估計這位老太太把遠在天邊的唐雲揚真給當成皇帝了。可這也使徐美伶立即意識到,這兒對於外界並不是完全陌生,最少他們知道現在是唐雲揚在執政。
“大娘,你還是小我徐姑娘吧,您能告訴我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雖然徐美伶從小說的是上海話,可播音員的訓練使她早已經有了一口字正腔圓的普通話。那老太太聽到這個“格格”居然如此客氣,自己先就又大方了三分。
“這時呀,這裡是山裡頭呢,比那些死了沒人埋的土礦還要深入山裡30幾里路呢,徐……徐姑娘你可放下心來吧!我們這裡的人可沒那些人那麼心黑……”
片刻之後,穿上衣服的徐美伶在老太太的攙扶下離開了小木屋。
打量了一下四周,全都是一小片一小片的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