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袀身後,卻見大袀連陰陽法鏡也不拿了,快步出了羅漢塔,頭也不回。法悔追在身後,這時已知大袀修為遠超自己,更改口稱師兄,只連聲道:“師兄,師兄,你忘了拿鏡子。”
法悔一直追到蓮花池,就見大袀已站在惠岸對面,法悔見到師父,不敢做聲急忙又退了回去,遠遠地等著。
大袀這時強穩住心神,只笑了笑,道:“羅漢塔我是見識過了,敢問大師,佛門慈悲,為何又拘禁了一人,拘禁那人也就算了,為何強封印在泥塑裡。”
惠岸只微微一笑,只道:“沒想到你能識得出來。”
大袀就道:“有一人叫瞎子,是我兄弟,就被拘禁在第五層處,還請大師網開一面,放了他吧。”
惠岸只道:“不可,他犯了大錯,饒恕不得,他合該在羅漢塔裡靜修,磨礪心境,更有好處。”
大袀忽然提高聲音道:“我已求你,果真不允?”
惠岸只道:“不允。”
大袀立時嘿嘿哈哈地笑出聲來,更笑道:“今日我這話放在這裡,你若不允,憑我把你這紫竹林鬧得天翻地覆,也得救了他出來。”
這話說過,大袀更一臉肅然,那蓮藕人形更冷冷地抬頭望天。
惠岸卻也不生氣,臉上微笑如故,想了想就道:“貧僧怕了道長就是了。”
大袀一愣,不由得心中一喜,這時想起惠岸修為遠強過自己,卻如此謙和,自己剛才這幾句話卻是說得過了。大袀心中羞愧,卻聽惠岸道:“放了他也可,不過卻是有些條件。”
大袀心中就想著這惠岸果然小氣,卻笑道:“大師請說吧。”
惠岸就道:“他的罪孽不可輕恕,我放了他,回頭須得你替他在羅漢塔坐禪,直到贖清罪責。”
大袀仰頭看了一眼蒼天,只道:“貧道應下就是,待我度了茯女回來,絕不反悔。不過還請現在就放了我那兄弟,與我相見。”
惠岸雙手合十,就道:“各人自有緣法,沒想到你執迷至此,那就依你,走吧。”
惠岸就走在前頭,大袀急忙跟上,兩人就先後出了蓮花池。法悔和尚正等在入口處,初時不知兩人談得什麼,後來聽到大袀言語無禮,已是驚得呆了,只想此人是何來歷,師父竟如此容他,這時卻急忙跟在兩人身後,手裡拿著鏡子又不敢多問。
大袀跟了惠岸又回來羅漢塔,兩人行到五層處,惠岸雙手合十,唸誦過法門,就凌空一抓,就見一道金光收回惠岸手中,惠岸隨後就轉身走了。
大袀等了片刻,也不見動靜,就用手拍拍泥塑,叫道:“瞎子,瞎子。”
有過片刻,泥塑裂開,就見一人直起身來,那人掙開泥胎,只道:“哪個打擾老子坐禪。”
那人果真卻是瞎子,瞎子睜眼看見一蓮藕人形,一下子愣住了。卻聽那蓮藕人形道:“我這個樣子,你必是認不出我的了,我是大袀。”
瞎子立時愣了一下,再仔細打量了大袀幾眼,只笑道:“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不過你怎麼才來,還變成如此模樣,你要是早幾年來,我還留了好東西給你。”
大袀笑著打量瞎子幾眼,就見瞎子不知為何已修了一身佛門法力,道行更高過自己,看不清已是多少道行,大袀心中欣慰,只笑道:“我是元神離了肉身,附在這蓮藕人形上,咱們走吧。”
瞎子跟在大袀身後,又嘆道:“大袀,你怎麼不早來找我,我偷了蓮花池裡一條大魚,真好吃極了,你要在就好了。”
大袀心中苦笑,只想難怪人家把你困在這裡,那蓮花池裡的靈物你也吃,竟敢在佛門中殺生。兩人出了羅漢塔,不想瞎子又道:“有一天我在這附近溜達,就看到一條蚯蚓長成了精,我順著蚯蚓挖了進去,竟然挖出一根大骨頭,我就做了一根骨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