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接著,他醒了。
睜開眼的剎那,他感受到周圍有陌生的氣息,於是手掌一撐,擺出防禦的姿勢——這純屬條件反射,在察覺危險時身子的自主行動。
然後他看清了危險的來源。
就在他睡著的這張床旁邊不足兩米處,坐著個渾身散發著邪惡味道的男人,他身材魁梧,穿著件寬大的袍子,露出大片黝黑胸膛,相貌粗獷,眼神狠戾。讓人一見就很不舒服。
小世子認出來了,這便是拖了他此生母親屍體過來的男人,但不知為什麼並沒有斬草除根。
魁梧男人看著小世子漆黑卻沒什麼情緒變化的眼,眉頭一擰:“被震成白痴了?真他奶奶的晦氣!”
小世子面無表情:“你是誰。”
“沒成傻子?好得很!”魁梧男人挑眉,“你給我聽清楚,除了你那個戍邊的老爹,你全家死光了,我救了你,你拜我為師。”之後一個獰笑,“不幹就殺了你!”
“你救了我?”小世子確認一般問著,可語氣裡卻沒什麼明顯感情。
魁梧男人臉部肌肉一顫:“我名花絕天,是你孃的朋友,昨天接到有人圍攻晉南王府的訊息趕過來,可惜沒來得及,只救出你一個。”這段話說得僵硬,不像是真情流露,倒像是事先背好了臺詞,只管念就是。
“知道了。”小世子頓了頓,似乎在想怎麼措辭,“我,弟弟,死了?”
“死了,什麼時候有空給你看他的墳!”花絕天不耐地一揮手,“現在給我睡覺!”想了想從懷裡摸出一個藥丸往小世子口裡塞進去,“吞了,療傷的。”
小世子沒有反抗,他喉頭一動把藥丸嚥下去,再躺好,閉眼。
在不知敵人底細和目的之前,隱忍和順從是最好的做法。
次日清晨,小世子掀開被子坐起來,雙手用力按壓太陽穴,想要緩解這種頭腦昏沉的狀態。
不對勁,很不對勁,敵人在近處,小世子知道以自己的警惕心不可能睡得這麼死,那麼,就必定是昨晚的藥丸有問題了。
默不作聲地下床,拿起床邊的乾淨衣服換好,他用力推開木門,走到外面。
是一片皚皚的白雪,天地彷彿都變成雪白,萬籟俱寂,只有迴盪的風聲作響。
剛跨出一步,就有一股寒氣撲面而來,不自覺吸了一口,小世子的面色不變,但也能感覺身心被雪水浸泡的徹骨寒冷。
一片蒼茫間,有一點黑色站在不遠處,小世子認得這個背影,於是慢慢地走了過去,站在那人身旁。
那是懸崖的邊緣,只要一低頭,就能看見望不到底的深淵,有時候好像下面養了只可怖的巨獸,等待有人失足掉落,成為它的餌食——這是一座極高的山的山巔,在這座山上,所有的一切都顯得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
天空中大雪紛飛,毫不客氣地落在並排而立的兩人頭上身上,彷彿要把他們變作兩個雪人一般。
靜默良久。
“小子,你怕不怕?”花絕天打破沉寂,一把拎起小世子的領子,把他對著崖底。只要他一鬆手,小世子就是有一萬條命,也是活不成的。
小世子沒有回答,目光卻順勢下移,直盯在花絕天腰間,一字一句童音清晰:“那是我的劍。”
花絕天的腰裡別了把黑鞘的長劍,小世子一眼就認出,這是“破雲”,想來是花絕天殺了琴抱蔓,卻把劍帶了回來。
“好小子,死了娘沒見你多難受,倒把這劍念念不忘了!”花絕天冷笑,看小世子沒什麼表情變化,也就沒了嚇唬他的心思,隨手把他往雪地裡一放,又把劍取下來扔過去,“拿好,下次再丟,我可就不管了。”
小世子接住劍,放在懷裡抱好,用手指摩挲一陣,才開口說道:“你救了我,我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