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殄天物聖所哀。
既然羊羔都捨身成羊排了,咱就別辜負它的犧牲了。
六兒默默叨唸著: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肉肉穿腸過,慈悲心中留。
金扎吉扛著六兒,輕鬆的彷彿就像扛著一隻小兔子。他大步流星,神色凝重的來到了一個帳篷門口,先是咳嗽了兩聲,接著掀開簾子,邁步走了進去。
剛進了帳篷,他輕輕俯下身子,小心的把六兒放了下來。
六兒貼著金扎吉的身子緩緩站起來,她甚至感覺自己觸碰到了他的怦然心跳。
這大漢的表情是那麼的鎮定冷靜。
彷彿世界上只有他們兩個人一般。
可是他的心卻跳的那樣急切奔騰。
六兒站穩了腳,低頭用小手努力的順著自己的胸脯,把剛剛吃下去的東西往腸胃裡趕趕,打了兩個小飽嗝,她抬頭一看:
昨天晚上她搭救的那個婦女,頭髮凌亂面板黝黑,斜靠在床鋪上,蓋著暖暖的大被子。她一手懷抱著嬰兒,自己還在,居然正在滿嘴流油的啃著只噴香的小羊腿!
六兒的眼登時就直了,搞什麼搞,她猛地一回頭,怒目圓睜,“啪”的照著金扎吉的胸口上就是一巴掌。
金扎吉愣住了,表情呆滯,這巴掌似乎毫無理由。
他原以為自己如此妥善的安頓這個少女的同族,一定會得到少女的感激,進而給自己的表現加分。可是,為什麼這個少女怒氣衝衝的,還要拿小手打他的胸口?
他的眼神異常無辜而疑惑的凝望著六兒。
六兒的五官早就擰做一團了,伸出小手插腰點指,“她,她在坐月子,你懂不懂,不能吃大魚大肉,要喝粥,吃清淡的,知道嗎?”
六兒從小聽娘講過一些女人生孩子的事情,別得沒記得太多。反正她特別知道,女人坐月子,不能大魚大肉的胡吃海塞,要以清淡為主,不然會什麼來著,她一時也想不起來了。
金扎吉著實有些委屈,他低下頭直勾勾的望著六兒瀅亮的雙眼,得意的申辯道,“我們,我們那裡的女人生完崽子,都是這樣好吃好喝的。”
“你,你,你,你……”六兒氣得突然結巴上了,她撅起了嬌豔的小嘴,縱身竄到床前要奪****手中的小羊腿。
那****機警麻利的一個側身,全然不像一個剛剛生產完的女人,“別,別,別,我不用清淡。我都素了快一個月了,上次吃葷的,就喝了一碗羊湯。我不怕大魚大肉。”
金扎吉的眉眼終於舒展開了。他知道,至少他這麼安排,深得那個女人的滿意。他以為少女聽了這話,總該高興了吧。
誰知道,偏巧六兒是個喜歡捍衛真理的倔強丫頭,她縮回了小手,吐了個舌頭,一個鬼臉丟給那****,“大姐,算你狠,想吃你就吃吧,我好心當做驢肝肺。”
說罷,她一跺腳,伸著脖子看了眼那個熟睡的小嬰兒,上天庇佑,萬幸母子平安。她鬆了口氣,回頭氣鼓鼓的一瞪金扎吉,轉身就走。
金扎吉一看這情形,有些慌神了,跟著六兒走了出來。
六兒在前快步走著,金扎吉緊緊跟在後面,倆人前後腳的奔走在兵營裡。才走了**步,六兒就停下了,她沉思片刻一轉身,皺著眉頭,“怎麼走,我迷路了。”
原來金營裡扎的帳篷幾乎一模一樣,白花花的一片帳篷,六兒根本不知道要往哪繼續邁步。
金扎吉低頭抿嘴一笑,扭轉了身子,大搖大擺的向前走去。
“嗨,金扎吉,你……”六兒這回沒了脾氣,人家的地盤,人家做主。要是自己再得意洋洋的胡亂在金營裡瞎晃盪,那可就絕對是羊入虎口了。
金扎吉的臉,孔武莊嚴,不怒自威,他一直向前走著,也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