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這實在是件連做夢都想不到的事。
李將軍斜倚在那裡,身於半坐半臥,背靠著牆,好像已經沒有力氣坐直。
那一劍雖然沒有真的刺入他的心臟,他的傷勢看來卻還是不輕。
但是他的一雙眼睛卻還是炯炯有光,看到蕭峻的時候臉上居然還露出了微笑,一種彷彿很安慰、又彷彿很難受的微笑。他忽然問蕭峻:“元寶呢?”
元寶也下來了,隨手關起了那塊暗板,故意裝出高天絕走路的樣子,慢慢地走到李將軍面前。
他確實有點天才,學起別人的樣子來,確實學得很像。
“元寶那個小王八蛋已經被我殺了喂老王八去了。”他故意說,“你再也看不到他了。”
李將軍卻早已在笑:“一個人怎能自己說自己是個小王八蛋?”他說,“我們是朋友,如果你是小王八蛋,我是什麼?”
元寶也笑了。
“你怎麼知道是我?”他向李將軍,“你怎麼知道我會來?”
“因為我躲到這裡的時候就已經在想,如果有人能找到我,一定就是你這個小元寶。”
元寶立刻拼命點頭表示同意。
“除了我之外當然沒有別人,像我這樣的天才本來就沒有第二個。”元寶嘆著氣,“有時候連我自己都不能不佩服自己。”他忽然用力拍了拍蕭峻的肩,“你也不能不佩服我了吧?”
蕭峻還好像在做夢一樣,呆呆的看著李將軍。
——這個他從來沒有見過面的人,如果真的是他父親,為什麼要拋下他母子兩個人?讓他的母親含恨面死,讓他一直活在痛苦裡?
不管怎麼樣,這個人現在還活著,他雖然做錯了總算還沒有鑄成永遠無法彌補的大錯。
蕭峻看著這個又陌生又親近的人,心裡也不知是恨是愛是悲是喜。
元寶卻開心極了。
“誰也想不到你能上得了這條船的,”元寶說,“除了我之外,誰也想不到你用的是什麼法子。”
“你怎麼想得到的?”李將軍問。
“看到那些下水打撈你的人,看到他們身上穿的水靠時,我就想到了。”
那些人下水時穿的都是緊身的魚皮水靠,把全身上下連頭髮都套在裡面的那種水靠。
現在李將軍身上穿著的就是那種水靠。
“那些人水底下的功夫雖然不錯,你雖然受了傷,可是要對付其中一個還不困難。”
李將軍微笑:“那實在簡單極了。”
“把那個人身上的水靠脫下來穿在你自己身上,把那個人藏在湖底的淤泥水草裡,再混在那些人裡面溜上船,乘著大家換班時的那一陣混亂,悄悄溜到這裡來。”元寶說,“那時候天還沒有亮,水底下和水面上都是暗暗的,什麼東西都看不清楚,要做這些事都不會太困難。”
李將軍帶著笑容嘆了口氣:“現在連我都有點佩服你了。”
“只有一點佩服?”元寶好像很驚訝,“我本來認為你最少也應該有七八九十點才對。”他居然又強調,“我本來以為你一定會這麼樣佩服我的,絕對一定。”
這樣子說法實在未免有點過份了,但是他既然這麼說,當然是有原因。
所以連李將軍都忍不住問:“絕對一定?為什麼絕對一定?”
元寶的回答更絕:“因為你的眼睛沒有瞎。”
“我本來就沒有瞎。”李將軍對他的回答也顯得有點莫測高深,莫名其妙,“眼睛瞎不瞎跟我佩不佩服你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元寶說,“你的眼睛既沒有瞎,就應該看得出我身上這一身打扮本來是誰的。”他一臉得意洋洋的表情,“要從高天絕身上把這些東西拿來,絕對不是件容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