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甘心地轉頭,哂笑道:“周青青,你也只有本事在我面前囂張。你以為你還是以前高高在上的縣主,就你這潑勁兒,哪個世家子弟會娶你。我看你也就能嫁個什麼屠夫庖丁之流!我呸!”
周青青還未反詰,旁邊的周珣氣憤地揚起拳頭,就要衝上前給他教訓,許東來趕緊鼠竄著奪門而出。
周青青想,這二賴子其實說得沒錯,歲月磨人,曾經養在深閨高高在上的郡王千金,如今已然被生活硬生生磨出了幾分市井粗鄙之氣。
她看了看手中的兩張地契,轉頭看向一臉唯唯諾諾的許氏:“姨娘,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你那兩個兄弟,就是討債鬼,騙了你一次又一次,你非得讓他們把咱家掏空,讓咱五姐弟跟你出去討飯,你才滿意?”
周青青爹病逝後,雖然定西王府不得皇帝恩寵和關照,但是本來積累的家業,兄妹五人加上姨娘一個,足以錦衣玉食過完這輩子下輩子都不是問題。
殊不料,許姨娘孃家不成器的兩兄弟,在周青青爹一入黃土,立刻就打上了周家的主意。
這兩兄弟不成器的程度,在整個金陵城都能排得上號。哥哥許東來一妻五妾,自己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幾個孩子都得了爹的真傳。弟弟許西往倒是年過三十都沒娶一房妻妾——因為他是個斷袖,金陵的小倌兒幾乎被他玩了個遍。
吃喝嫖賭,養小妾玩小倌兒,費起錢來,金山銀山也掏得空。
之前定西郡王在世,兩兄弟不敢上門,定西郡王一死,那兩兄弟就變成了討債鬼,三天兩頭往王府鑽。許姨娘是個沒主意且耳根子軟的女人,兩兄弟編個傻子都不會信的藉口,她也能信以為真。
早前周青青年幼,衣食無憂之下,自是不知,等她懂事,才發覺為時已晚。許氏當家的三年兩載,周家那厚厚的家底,便真見了底。若不是她親孃留給自己的幾間鋪子一直攥在手中,只怕整個定西王府,就只剩下這間大宅了。
攢積家業不易,敗起來卻一點不難。從闊綽到寒酸,也不過是彈指一揮的事。
許姨娘自知理虧,低聲道:“青青,我大哥說這回是真的,三外甥打傷了人要賠錢,不然就得蹲大牢。”
周珣沒好氣地接話:“那就蹲啊!”
許姨娘被嗆得不知說何,片刻後才小心翼翼討好道:“青青,我保證以後再不讓你們舅舅進來。”被周青青瞪了一眼,又改口,“不讓玥哥兒舅舅進來。”
周青青搖搖頭嘆氣,將地契放回她手中:“統共也就剩這點家底,你再讓那兩個二賴子敗光,往後玥哥兒還怎麼娶媳婦,況且冉冉嫁人,也多少要留點嫁妝。”
定西郡王膝下總共五個子女,周青青和雙生子弟弟妹妹,系正房林氏所生。許姨娘生了一兒一女,除了五歲半的幼子周玥,還有個到了婚嫁年齡的女兒周冉冉,只比周青青小了一歲,是府中的二小姐,長得倒是跟周青青一般花容月貌,甚至還勝上一籌,不過性子卻跟自己姐姐南轅北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弱柳扶風,嬌弱無比。
但不論怎樣,雖不是一個娘生,五姐弟感情倒是都還不錯。
許氏不成器,許青青只能怒其不爭,卻也做不得何。她生母去世得早,三姐弟打小算是在許氏膝下長大。跟大宅裡那些明爭暗鬥不同,許氏懦弱又愚笨,並無什麼心機,又因出身不高,總有點謹小慎微,對周青青三姐弟也算是疼愛。
各人有命,錢財與十幾年的情分,孰輕孰重,周青青算不上來,也就懶得計較太多。
難得收了租錢,又挽回了一點損失,加之一家六口齊聚,周青青吩咐下人做了一頓豐盛的晚膳。
待暮色將至,門庭冷落多時的定西王府,忽然有公公來傳旨。公公來得匆忙,走得也匆忙,那道聖旨倒也簡單。
宣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