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洵再次將趙鯉暖和的手捏住,她顯得高興極了。
碎碎念著真暖和。
趙鯉又問道:“那麼泉下的那位大人,允許阿洵放走屍身嗎?”
趙鯉進一步試探著。
只是雲洵就像是熊孩子,得了玩具,就全副身心都在玩具上,趙鯉的問話她根本沒在聽。
趙鯉只得又收回了手,縮在袖中搓了兩下緩解針扎似的冰痛。
雲洵很委屈,再一次抬眼看趙鯉。
“泉下的大人,允許書生的屍身還鄉嗎?祂會不會怪罪於你?”趙鯉又問了一遍。
雲洵抬了一下頭,變形的眼睛認真看著趙鯉:“泉下那位大人一直都在睡覺,不會怪罪我的。”
睡覺?
泉眼下,那可以稱呼為水神的東西,又一項符合趙鯉對祂身份認知的特徵浮現。
趙鯉心中高興,繼續問道:“那位大人一直睡覺,一定不喜歡吵鬧吧?”
趙鯉連續問了兩個問題,雲洵有些不開心的伸出手。
趙鯉嘴角抽搐的,又將自己的手遞過去。
抱住趙鯉的手,雲洵這才滿意回答道:“水神大人確是喜靜。”
水神兩個字傳入趙鯉耳朵,她心裡有一種塵埃落定般的踏實感。
果然,就是那個東西!
她看向沒個人形的雲洵,此時看習慣了,到也不覺得她多麼恐怖。
關鍵是,她交了一個很值的朋友。
趙鯉想著勾起唇角:“阿洵,最後一個問題。”
她反手握住雲洵的手,入手冰,涼好像捏住了一塊凍過的橡膠製品。
趙鯉認真地看著雲洵問道:“水神大人喜靜,並不會責怪你沒有保管好屍體。”
“那麼,你是否可以將多年來沉下泉中的屍身悉數交還?”
“讓那些可憐的魂靈可以得到解脫?”
一開始,或許只是因為飢餓之人的悲哭和哀鳴驚擾了泉下的水神。
於是泉下的水神便想了一個不那麼聰明的偷懶法子。
既然叫餓,就給人類吃的。
相應的,祂需要一個看守住這些亡魂的獄卒。
這個獄卒擔負著看守職責,並且需要負責傾聽和鎮壓。
不讓任何嘈雜的聲音,打擾到祂的沉睡。
這在當時來說,或許算是一個好法子。
可饑荒一過,就出現了明顯的紕漏。
人們不再需要充飢的黃鱔,卻依然執行著約定的儀軌,改土葬為水葬,一直將死者往泉眼裡塞。
這也導致,雲洵這個獄卒工作量超標。
長此以往,雲洵定有支撐不住的一天。
屆時將出現一個瘋掉的獄卒,帶著一群瘋掉的囚犯。
趙鯉不能坐視這樣的事情發生。
雲洵愣了一下,也不知是因為趙鯉的手暖和,還是因為她的問話。
這一次她沒有再走神。
只是深深的將頭埋了下去:“真的,可以嗎?”
“大家都不再需要黃鱔,不再捱餓了嗎?”
趙鯉心中猛地一顫。
“嗯。”趙鯉第一次沒有帶任何旁的心思,伸手摸了摸雲洵的溼漉漉的頭,“已經可以了,你不必再那麼辛苦了。”
雲家阿洵,四年前沉入泉眼時,也不過十四歲。
明明自己都還只是一個孩子。
現在卻變成了這樣不死不活的模樣。
雲洵的頭蹭了一下趙鯉的手掌。
趙鯉繼續道:“我還可以命人在泉眼旁,為你修築一間小小的神龕。”
“這樣,你可以以水神靈媒的身份,有香火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