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整個黃山村都籠罩在叫人舒適的溫度中。
但暖和的陽光,好似被靈棚上的黑桐油布阻擋。
整個靈棚像是冰窖。
嗚嗚咽咽的哭聲,斷續從棺材縫隙中擠出。
這悲泣哭聲中,夾雜著一兩聲咳嗽。
原家人個個後背發寒,無論是哭聲還是咳嗽聲,他們都太熟悉。
原老太爺當了一輩子廚子,被灶上煙氣燻壞了肺腑。
時常這樣咳嗽。
相比原家人的恐懼,林道人卻是看著趙鯉陷入驚駭之中。
雖說玄虛子名聲很差,但靈門中人無人不知國師二字的意義。
清虛觀,也藉此氣運成為當之無愧的靈門魁首。
縱被人腹誹,可架不住人家家業擺在那。
法侶財地,清虛觀樣樣佔全。
前些日子曾有風聞,清虛觀即將命弟子入世。
悉數投身靖寧衛新設的巡夜司。
不在山上清修,放棄自己的超然,入世與朝廷鷹犬攪合在一塊。
這種道門毫無保留投靠朝廷鷹犬的大動作,常讓他們這些散修質疑,玄虛子莫不是煉丹煉癲了?
現在林道人看見眼前這位,手握繡春刀的姑娘,突然很理解玄虛子。
看著趙鯉拍在棺材上的那隻手,林道人嚥了口唾沫。
小小的手掌,按在棺材上。
四六規格的上等柏木壽材,被趙鯉一巴掌生生拍出了大面積蛛網狀裂痕。
傳說中的龍象之力,大抵便是如此了吧。
若是拍在人身上……
林道人幾乎可以想象,人腦袋打著旋飛出去的可怖場面。
再聽見棺中的哭聲,林道人看趙鯉的眼神,莫名帶上了些敬畏。
執念加身的詭物無心。
只有他們這樣,常行走鄉間接觸大量詭事的人才知道,能把詭物嚇得忘記執念,嗚嗚直哭的含金量。
眼前這位,絕對是為貨真價實的姑奶奶。
林道人悻悻收回握得滿手是汗的金錢劍。
趙鯉渾不在意自己拍爛了人家的棺材。
她開著心眼,見棺中黑紅晦氣纏繞在骴氣之上。
一個穿著藍壽衣的矮小骨架,坐在棺材神捂臉哭泣。
“你到底怎麼死的?”趙鯉直接問道。
嚇得林道人抬手欲攔。
直面詭物,豈可問及死因,這是大忌諱。
如原老太爺這樣死得極慘的,更是問不得。
果然,棺材震顫又要生變。
然而下一瞬,趙鯉僅哼了一聲,棺材立刻安分。
林道人緩緩收回著急探出的手。
高人的境界他不懂,但大為震撼。
“問你怎麼死的?”
趙鯉在盛京便敢壓棺吃糖栗子,如今更是不虛。
她又在棺材上拍了一巴掌。
蛛網狀裂痕頓時擴大。
可縱她震懾棺中詭物,卻也逼問不出緣由。
執念纏身的詭物,只捂臉哭泣。
如得了老年痴呆一般,絮叨著自己的執念:“樑上,樑上。”
“宴客。”
除了樑上與宴客兩個詞彙,棺中詭物再說不出旁的話。
趙鯉惱怒,但也拿坐在棺材頂上期期艾艾哭的骷髏架子沒辦法。
幸而也從這詭物口中得了一點線索,順藤摸瓜那害人之物早晚露出馬腳。
趙鯉佩刀還釘在靈前,想了想尋來革囊,就地開棺。
對她這靈堂開棺的要求,原家無人敢有異議。
但要點頭又顯得自己很不孝,便跪得遠遠地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