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百策不疑有他;應聲過來。現在紙張大行;價格一天便宜過一天; 書籍的成本一下便宜了許多;我的營房裡紙也很多。不管怎麼說;這是張龍友的實在功績; 倒也令我佩服。 進了我的營房;我抽出一張紙;道:“廉兄;請抄吧。 ”
廉百策拿起笑; 正要寫;我忽然道: “廉兄; 是文侯大人派你來的麼?”
廉百策手一動;那支筆也掉在了桌面上;他扭過頭道: “都督;你這是何意?”
以前為修讀心術;我把那本《道德心經》讀得滾瓜爛熟。等知道修讀心術要童身;修成後又成天閹;我知道我既沒可能修成讀心術了;也不想變成天閹;便不再修習;書上的經文也忘了大半;不過總還記得有一句;說是要判斷某人是否說謊;只消突然間單刀直入地問話;那人下意識會回答的。但廉百策卻沒有上這個圈套;反倒反問我起來。
我笑了笑;道:“我問你;你是不是文侯大人在地軍團伏下的暗樁。”
廉百策忽地筆直站起來;道:“都督;廉百策自認從未做過一件對不起地軍團的事。若廉百策是文侯大人安排的耳目;末將願受萬刀刺體之苦;永不後悔。”
他居然發這等毒誓;我倒吃了一驚。雖然說有人發誓等如放屁;但廉百策不是這種人。我皺了皺眉;道:“你真不是麼?”
廉百策一把抽出刀來;刀刃向裡;手捧著送到我跟前;道: “都督; 您若不信;廉百策願受都督一刀。這定是邵將軍所言;邵將軍對末將有偏見;原本也是末將不是;故末將死而無怨。”
廉百策真是個精明人。我看著他;心中卻有些疼痛。要麼廉百策真的不是;要麼他的演技高明之極; 我把手背到身後緊緊握了握;微笑道: “廉兄;不要那麼緊張;我只是開個玩笑。來;把刀收好。 ”
廉百策正色道:“是;都督。”這才收回了刀。看他這樣子;我不禁後悔得要死。廉百策平常雖然有些沉默寡言; 但在我面前卻還算放得開; 時不時會說兩句笑話。但現在這樣子;他已經完全把我當成一個上司了。也許;當初那個與我有兄弟之情的廉字營統領;再也不會出現了吧。
我在肚裡拼命罵著邵風觀。 假如真如俗言說所鼻子癢是有人在背後罵你;那邵風觀現在的鼻子一定癢得恨不得割下來。 我也拼命罵著自己; 這事做得實在太蠢;蠢到連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我道: “廉兄;別往心裡去;抄這血書吧。”
廉百策仍是一臉僵硬;道: “是。”
看著他;我更覺得過意不去。廉百策這人精細過人;他說不定真會用安排耳目一類的計策。我不喜歡安排耳目;因為我覺得那些耳目也是人;讓他們到敵人跟前;一來太過殘忍;二來這些耳目也知道我們自己底細;若被敵人破獲後反是我方情報被敵人得知;因此從來不用。可是我不用;不能以此來要求別人;廉百策做的一切同樣是為了地軍團;我實在沒理由亂懷疑他。
想到此處;我走了過去;道:“廉兄。”
廉百策把筆墨放好;站起來道:“末將在。”
我嘆了口氣;道:“廉兄;對不起。”
我說得不響;但營房裡只有我們兩人;這裡也很清靜;他一定聽到了。
但廉百策卻沒說什麼;只是鞠了一躬;這才重新開始抄寫。
不是廉百策的話;那會是誰?我不禁又要苦笑一下了。地軍團整編五萬人;一有戰爭就會有傷亡;一有傷亡就要補充;文侯想要埋進個暗樁;實在太輕易不過。
不管他了。只希望;這個暗樁作為地軍團的一份子;也會把地軍團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我想著;嘴角浮起了一絲苦笑。
第四十章 前功盡棄
自新四年的春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