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他說自知不敵自是託辭;但他一定不無這種顧慮。當時伏羲谷外的共和軍已幾乎是他們的全部力量了;但因為我伏下一個錢文義的義字營;共和軍失去了以逸待勞;封住我們出路的優勢;如果開戰的話只能硬拼;丁亨利權衡之下定然覺得得不償失; 勝算渺茫;這才讓我們全身而退吧。可不管怎麼說;也只有丁亨利能這樣;換個位置想想;假如共和軍的統帥換成文侯;那麼文侯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將我們斬盡殺絕的。說到底;我仍然要感謝丁亨利不是 那種不擇手段的人。他雖然沒有正面回答;但這不答之答也已經告訴我他放過我的理由了。
我端起杯子來;道: “丁兄太謙了。為了丁兄 不殺之恩;我先敬你一杯。”
丁亨利微笑道:“楚兄;說這些做什麼;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已經是新時代的開始;還是為這個新時代乾一杯。”
當初郡主臨終前;也說過會有一個新的時代來臨吧。其實不管是誰; 在這個痛苦的年代呆久了;都盼望著一個新時代能夠到來。我站起來; 道:“是;為了這個新時代;我敬丁兄。正是丁兄的努力;天下百姓方能享受太平歲月。”
丁亨利也站起來;道:“楚兄;立憲能成;多虧你與南宮大人的竭力支援。沙場之上;亨利不會認輸;但政事上;亨利對楚兄你唯有敬服得五體投地。”
我有些想苦笑了。雖說我竭力主張與共和軍達成和解;共和完成立憲; 但在政事上我所見淺陋;也說不出什麼好的見解。立憲能成;為此竭盡心力的非南宮聞禮莫屬。南宮聞禮不愧是郡主親自挑選出來的人才;即使郡主去世已久;他仍然把郡主的構想一步步變為現實。也許;與郡主留給帝君遺計一樣;郡主生前大概也給南宮聞禮留下了長遠構想吧。雖然我不相信郡主能事事料中;但最終帝國與共和軍達成協議;組成立憲政府;一定早在郡主的構想之中。
我把酒一飲而盡;重又坐下來。丁亨利也已坐下了;抹了抹鬍子上的酒漬;道:“我也有一件事想問楚兄;請楚兄坦承相告。”
我道:“請說。”
“在伏羲谷中;你為何要將東西炸燬?”
我眉頭一揚;正想抵賴;卻見丁亨利目光炯炯;心知賴不過去。顯然; 共和軍也知道伏羲谷中蛇人繁衍生殖之秘;我道:“天下一切生物; 都有生老病死。如果有哪一種會源源不斷地出生;那是逆天而行;本不該在世上出現。如果戰爭靠這些取勝;等如以利刃自盡;還是讓它從世上消失吧。”
我雖然也沒正面回答;但說得比丁亨利還要直接。丁亨利低頭沉吟不語;我舉起杯道: “丁兄;還是願天下生生世世;再無戰爭;幹了。 ”
丁亨利道:“楚兄那麼厭惡戰爭麼?”
我嘆了口氣;道:“我只盼永遠都不要有戰爭。 ”
丁亨利放下酒杯; 若有所思地看著面前出神。 我道: “丁兄;怎麼了?”
丁亨利又抹了一下鬍子;道: “噢;我走神了。楚兄;在軍人中;我還是頭一次聽到有這種話。 ”
我苦笑道:“敗者固然伏屍千里;勝者同樣屍橫遍地。當初入伍;我也想靠軍功一步步往上爬;但戰場上經得多了;我只覺得;我這每一步下;都有著萬千軍人的屍骨。不怕丁兄見笑;有時我做夢都會嚇醒。”
丁亨利有點不以為然;只是笑了笑;道: “其實不能一概而論。不義之戰;自然越少越好;但正義之戰;豈能逃避。 ”
我道:“只消是戰爭;不管為了保家衛國;還是開疆拓土;都是血腥的;背後也只是野心家在操縱;哪有什麼正義可言。不仁者;天誅之。所謂為正義而戰;往往就是野心家在背後操縱;讓人送死的藉口。 ” 我說到這兒;見丁亨利面色有些不悅;心知這話觸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