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畢將軍,方將軍。”
畢煒騎馬到了鄭司楚跟前,微笑道:“鄭參謀,你受傷了麼?”
鄭司楚道:“不礙事。”只是他雖說不礙事,胸前的傷口又是一疼。畢煒叫道:“你還在流血!醫官,快過來,給鄭參謀包紮!”
鄭司楚只覺周身乏力,強自支撐著道:“稟畢將軍,末將完成開路任務。”此番千辛萬苦總算撕開了五德營的防線,他多少也有些得意。
“幹得好。”畢煒臉上仍掛著笑意,又打馬向前而去,叫道:“陳將軍,陳忠!你還在麼?”
從五德營殘軍中傳來一個尖脆的聲音:“本帥陳星楚,恭喜畢將軍得勝。”
陳星楚的聲音裡還帶著譏諷之意。畢煒大笑道:“原來真的換了大帥了,怪不得我聽說有個楚帥。可惜,你這個楚帥可是冒牌的。”
陳星楚道:“不錯,否則現在被圍的便是畢將軍你了。”
畢煒卻不以為忤,仍是微微一笑,似要再說什麼,這時遠遠地傳來了一聲悶雷,畢煒看了看天空,頓了頓,正色道:“本將軍有好生之德,陳大帥,五德營已竊居朗月省這許多年,若迷途知返,順天應命,投降我軍,那還有一條活路,否則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鄭司楚鬆了口氣。他最害怕的倒是破城後畢煒下令斬殺所有俘虜,聽畢煒這般說,看來也有被收編之意。不論畢煒是不是有什麼私心,能夠不再殺人,那就是上上大吉了。他想到這兒,不由苦笑了一下。雖然陳忠傷了他的飛羽,星楚斬斷了他的白木槍,可是他心裡卻總是恨他們不起來。
一樣的人而已。他想著。都是一樣的人,只是信念不同,才會成為敵人,這究竟有什麼意義?
陳星楚沉吟了一會,道:“畢將軍所言可是屬實?”
畢煒道:“畢煒一言九鼎,絕無虛言!”
陳忠忽然喝道:“胡扯!畢煒,當初你也信誓旦旦,要將共和叛賊掃平,怎麼今日自己也成了叛賊?”
畢煒和方若水的舊部都知道當年之事,聽得陳忠這般痛罵,心頭不由好笑。畢煒卻連臉色都不變,道:“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我軍已將你們盡數包圍,若再不肯投降,那便是衝鋒了!”
他說著,忽然天邊劃過一道閃電,象是為他的話助威,大雨傾盆而至。朗月省很少下雨,這一場雨也大為難得,畢煒站在雨中,恍如天神一般。
半晌,陳忠忽然有氣無力地道:“好吧,畢煒,你贏了。”
畢煒長聲大笑,道:“陳忠,天命如潮,順之者昌,逆之者亡。五德營非作戰不力,實是天命難違,逆天而行,終究難逃一敗!哈!哈!哈!”他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響。鄭司楚象看著什麼怪物一般看著他,心裡說不出是種什麼滋味,既欽佩,又害怕,還有一些羨慕。
畢煒退回來時,五德營派出特使前來商議受降之事,說好了今日五德營全軍繳械,大帥入共和軍為質,明日舉行正式受降。
雨過之後,天變得更加清澈。
星楚揹著手站在軍前,陳忠站在她背後道:“星楚,你真的要去當人質麼?”
星楚點了點頭,道:“不這樣他們不會信的。”她轉過身,淡淡道:“爹,孩兒無能,讓五德營經此大敗,也該我付出代價了。”
陳忠道:“這不能怪你,我不相信世上有人能打勝這樣一場仗——除非是他。”說到這兒,眼中更加黯然。也許那個人還活在世上,但他一定是心灰如死,對於五德營而言,那個人就已經死了。
星楚伸手捋了一把鬢髮。她向來身著戎裝,只有這個動作才顯出十足的女子氣。她向陳忠單腿跪下,道:“爹,恕孩兒不孝了。不過爹您說過,一個人只要為自己的理想永不放棄,就算不成功,也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