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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川理所應當的坐在東面主位,他身後是一扇別出心裁的魚缸屏風,裡面的銀紅錦魚,如同精緻的彩繪。一時間,樂天也不知是燈光還是水色,或者是兩者一處,猶如蛾翅的磷粉揮下,紛紛灑灑落入他的眼裡。樂天猶疑了一下,最終只是拍了拍褚穎川說:“風塵裡打滾過的女人,也許新鮮,但總歸精明心計,當心些。”

坐在對面的三月,在酒過三巡之後,唇彩的光早就如春日裡的雪一樣融化開來。彷彿是覺察他的視線,抬起映不進一點光的眼,又極快錯開。

江南里的酒是狀元紅,據說是三十年陳釀,沒有人追究為什麼三十年還不得中一個狀元,只是一輪又一輪的斟杯對飲。

女人連喝了兩杯,似醉還醉的抬起眼,迷濛的看著衛燎,說:“衛少,你真是沉默寡言呢!”

“我習慣別人叫我衛燎。”

女人霎時間兩頰嫣紅,輕喚:“衛燎……”

男人的輕笑和女人的低笑,混合一處,荒謬卻又奇異搭配。此時蘇西正閒來無事擺弄三月的髮圈,三月順勢低下頭,沒人瞧見她的面色越漸的白。

她今天是將耳畔的碎髮挑起攏在腦後,用珍珠蝴蝶結髮圈綁上。髮圈是米白紗下面垂著仿珍珠,三厘米直徑的極大一顆,蘇西彷彿覺得十分有趣,伸手撩拔。

三月最近將頭髮剪短了些,齊胸長,但現年韓國碎髮仍舊流行,她理髮時又走神,師傅三刀兩刀,便削的支離破碎,回神時已經無可挽救。

如今在蘇西指下,紛紛揚揚,細碎的髮捲曲如千萬條飛揚的靈蛇,撩起又軟趴趴無骨一般落回後背。

蘇西收手時,突地極亮的光刺得眼一暈,就清楚瞧見三月耳上的鑽石耳釘。她嗤地一笑,就勢附在三月耳邊,呢呢噥噥說了一句:“跟你一比,她們耳朵上的邊角碎料也好意思戴出來!”

若不想讓人聽見,就要小聲些;若要人聽到則要大聲些,而蘇西的聲音偏偏就那樣巧的不大不小。

三月手肘拄在桌上,忍俊不禁,笑得前仰後合。彷彿真的在印證樂天的話,江湖滾過的人,洗不淨的風塵骨。

樂天那邊剛在背後說了三月,頓時心虛的問:“你們倆瘋什麼?還有你們兩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只是沒人理他,三月一手把玩耳垂上的鑽石,懶懶地笑望著他。蘇西在笑,眼反常的明亮,彷彿喝進去的不是狀元紅,而是燒刀子。

緊挨在衛燎另一側的女人與蘇西相視而笑,笑意甚為矜持,卻在衛燎一飲而盡時,她優雅地端著酒壺斟滿。眉語,目情,說不盡的溫柔體貼,彷彿她才是衛燎地正牌女友,但不論誰都不會覺得不可思議。這是一種潛規則,即便今時今日,衛燎有妻有子,怕仍舊能有人擺出這種,似足蛛精盤絲,肉眼不見的聲與形的誘惑姿態。

三月忍不住輕笑轉頭,不期然,衛燎地眼撥開了手中La Flor de Cano的淡淡煙霧,很平靜地望著她。 似覺得熱,解開黑色襯衫的扣子,細細紅繩露出來,隱約可見上面拴的圓環戒指——金銀圓環套疊,很老的樣式又帶了那麼長的時間,金和銀貼身廝磨的皆已烏黑。

然而恰恰這烏黑,擊的三月目眩神暈。她慢慢地下頭,呼吸滿滿的是La Flor de Cano的味道,這是衛燎走進“柳浪聞鶯”的第一支菸。香甜的霧漸漸瀰漫,猶如繩索繚繞,緊緊繫住三月。恍惚間迷離了心思,想起過去,初中時考進重點班,不是不花氣力的,然而因為沒有過人的家世和關係,終究被分到俄語班級。教俄語的老師剛留學歸國,是個兇悍卻又細緻的女人,為了提起他們的興趣,在第一堂課說了一個動人的故事——俄羅斯有種傳說:新郎無名指上的金戒指,象徵太陽;新娘戴銀戒指,象徵著月亮。

後來……後來什麼時候呢?三月努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