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的眼睛狀似不經意地朝她看了過來,又淡淡地瞥了開去。敵意,很深很深的敵意,陸紹顯然沒有忘記當初她和陸緘是怎麼把他給踢出門,放逐到太明府去的。林謹容攥緊了手裡的帕子,第一個反應是還想再把陸紹給踢出門去。
接著她看到了已經長高長壯,眉眼與陸緘略似,卻勾腰縮肩的陸繕。陸繕披麻戴孝,孤獨地站在人群的最外圍,冷漠地看著面前鬧哄哄的親人,察覺到林謹容在看他,飛速掃了她一眼,假裝沒看到她,把眼睛轉開。還是一樣的不討喜。
塗氏走過去,低聲說了兩句話後就開始掐他推他,陸繕疼得齜牙咧嘴,憤憤不平,卻照舊不肯往前頭擠一擠,背也勾得更厲害,臉也紅到了耳朵根。時境變遷,塗氏對他的要求也變得高了起來,從希望他的身體強健變成了渴望他能出人頭地,出類拔萃,人前長臉,人後有志。
倔強,和陸緘一樣的倔強,只是一個努力突出自己,一個努力隱藏自己。看著陸繕隱蔽地圍著塗氏轉圈,以期避開責罰的窘迫樣,林謹容突然想笑,陸繕也許沒那麼的討厭。
陸繕一邊躲避塗氏的張牙舞爪和逼迫,一邊小心翼翼地關注著眾人的反應,待看到林謹容眼裡一閃而過的笑意時,他有些發怔。覺著林謹容和從前有些不同的,印象中的她,雖然對他沒什麼惡意,卻也好像對他一直都是冷漠而忽視的,他困惑地摸了摸頭,決意去外頭逛逛。
於是林謹容去安排飯食招待陸老姑太太一行人的時候,在院子裡看到了陸繕和毅郎。
這是個相當舒適的初冬下午,天空是湛藍的,半點風都沒有,豆兒和潘氏抱著毅郎站在院子裡曬太陽,那隻肥胖的松鼠被放出籠子,靈巧地地在花壇上來來回回跑躥,毅郎睜大了一雙黑黝黝的眼睛,驚奇地看著那隻胖松鼠,粉嫩的嘴唇上滴下一顆亮晶晶的口水。陸繕站在不遠處,也盯著那隻松鼠看,臉上眼裡滿滿都是懷念。胖松鼠很享受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來回表演了幾圈之後,飛快地溜上了牆頂,回頭看看這一大一小兩個呆子,得意的跑得不見了影蹤。
毅郎呆呆地找了半晌,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喊叫,收回目光,把手裡抓著的布老虎扔到了地上。陸繕站在一旁,猶豫糾結了片刻,終是在豆兒彎腰去撿布老虎之前,扭扭捏捏地撿起那隻布老虎輕輕拍了拍,板著臉遞到毅郎手裡。順便好奇地看了看毅郎,重點打量毅郎那雙胖呼呼的小手。
毅郎也好奇地看著他,不過小孩子表示歡喜的方式與大人不同,毅郎野蠻地使勁晃了晃那布老虎,又把布老虎扔到了地上,然後繼續看著陸繕。
陸繕有些不耐煩,但還是又撿起了布老虎,再次拍拍灰,遞給毅郎。毅郎很爽快地又扔到了地上,帶了些快樂和調皮的神色看看地上的布老虎,又試探地看著陸繕,小臉上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樣的神色,彷彿是在笑,也彷彿是在討好,或者是在逗人玩,陸繕很有些抓狂,當著豆兒等人的面還有些不自在。
豆兒低聲罵毅郎:“毅郎你不乖。”然後抱歉地看向陸繕:“六爺,毅郎不懂事。”
陸繕剛才的不自在頓時變成了羞怒:“我還不至於和這麼小的孩子置氣。”氣鼓鼓地撿起布老虎,對毅郎道:“你不聽話,既然都要扔了,我就不給你了。”
毅郎看了他半晌,不見他把布老虎遞給自己,終於明白了什麼,委屈地看看豆兒,又看看潘氏,癟嘴,不經意間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林謹容,於是朝林謹容伸手,嚎啕大哭,聲震雲霄。
林謹容笑著朝他們走去,陸繕看到林謹容過來,有一種欺負人家孩子被人家現場抓了包的羞窘,漲紅了臉,緊緊抓著那隻布老虎,低垂了眼睛,看著腳底下的泥。
林謹容從潘氏懷裡接過毅郎,含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