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程道:“山西大同府?一個人?不行,這怎麼能行!你一個弱小女子,身上又有傷,不是,你先說說你為什麼要去山西大同府?”王祺沉默了一會,道:“忠勇不屈,信義永存。這是我爹的遺訓,也是我們忠義鏢局的宗旨。鏢貨沒了,我要去跟鏢貨的主人說清楚各方面的賠償。”
商程頓時語塞,昨晚他也是用王明忠的遺訓來勸慰王祺,沒想到如今反而成了王祺的藉口。他沉思了一會,道:“王小姐,你想想,你爹的遺體運回家鄉安葬,你這個親生女兒不在身邊看著陪著,這成什麼樣!還有,你二師兄梁俊卿和其他幾個師兄弟至今還昏迷不醒,誰來照顧他們?這些你想清楚了嗎?”
王祺轉而對梁順道:“梁順!”梁順應聲道:“是,小姐!”王祺道:“我爹和我二師兄他們就託付給你了,你把他們全都送回鏢局,等我從大同府回來後再行獎賞你。”梁順轉眼向商場望去,發現商程正不斷對他打眼色,知道那是叫他不要答應,但是王祺神情肅然的直盯著他看,那目光凌厲異常,他無來由的心裡一顫,提手擦掉額頭上冒出的汗水,小聲道:“是,小姐。”
商程捂著額頭長嘆一聲,卻也是無可奈何,這是他們自家的事,他一個外人怎麼插得了手。不由心中一嘆,便向梁順的馬車走去。
要是眼睜睜看著王祺一個人獨自上路,商程還真是放心不下,只能囑咐梁順這一路一定要小心看好王明忠的遺體,照顧好梁俊卿他們。想了想,他從懷裡取出一千兩,這是當時在樹林裡答應給梁順的,發生了這麼多事,他也不好再食言。梁順自然高興得不得了,連連稱謝。接著商程又想了一下,便又取出一千兩,吩咐梁順路上要是經過市鎮,記得找上一副上好的棺材,再僱人將王明忠的遺體完完整整的運送回去隆重安葬;還有,要請醫術高明的大夫務必要醫治好梁俊卿等人。這是他昨晚就全都想好的,可是現在突然發生變故,只好由梁順去辦了。
商程和王祺兩人站在路邊,看著梁順趕車向東南方向離去。王祺淚眼汪汪,強忍著不讓淚水流落,直到馬車上了一個小山坡轉了個彎,漸漸隱去不見,頓即放聲大哭,跪下身子對著馬車遠去的方向遙遙而拜。哭了一會,漸漸止住,便站了起來對商程道:“商少俠,我們就此別過。您的大恩大德,我王祺永世不敢相忘。”說著,突又跪了下來對著商程一拜。
商程大驚,急忙跳開,快步上前將王祺扶起,道:“王小姐,何須如此!正所謂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大家行走江湖要守望相助,多個朋友多條路,世事無常,要是某一天我也落了難,到時說不定還需要王小姐你援手相助。”待得說完,發現王祺怔怔看著他,淚水又順著臉頰刷刷流下。原來王祺聽到商程說“在家靠父母”這一句時,不禁勾起往日在家裡的回憶,自打小起父親雖然對她甚為嚴厲,但是那份父愛如山的感覺卻絲毫不曾少過。因為貪玩好動,時常央求師兄們帶她出去閒逛看新鮮,回來時被父親發現,罰跪被打;練武時不小心被刺傷,父親雖然責罰,但眼裡卻是心疼溺愛等等往日種種的喝罵關懷,如今一幕幕的在她眼前耳中走過。想起父親這次閉眼就再也沒可能睜開,就禁不住悲從中來,輕輕抽泣。
其時天已大亮,東方朝陽金光四射,經過一晚大雨清洗,四周顯得乾淨清爽,遠處青山霧氣瀰漫。商程輕輕道:“王小姐,你別難過。你孤身一個女子,又受了傷,這山西大同府一行,我是不會與你分開,定會保護你安全歸來,讓你在你父親墓前祭拜盡孝。”
王祺感激的望著商程,道:“謝謝你,商少俠。”
商程道:“不用客氣,我答應過你爹,定會履行諾言。”
王祺聞言,臉上突地一紅,看了商程一眼似乎有些羞澀的低下頭去,隨即又很快變得神色悽然,抬起頭來道:“商少俠,我們走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