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來得晚,周明宇這天請了假,他趴在課桌上睡覺沒人叫醒他,以至睡過了頭。打好飯後再去打菜時,他發現幾個好菜都賣得差不多了,盛菜的大盆裡只餘一點殘羹剩湯。他是標準的肉食動物,每頓飯無肉不歡,沒撈到肉吃他很不滿:“有沒搞錯,肉菜都沒了,不吃了。”
他準備翻牆去校外的飯館吃小炒,拿著那盒飯正要去倒掉,一扭頭看見秦昭昭和幾個女生坐在不遠處,有兩個男生正厚著臉皮圍著她討菜吃。他想也不想地立馬跑過去:“搶什麼好吃的,見者有份啊。”
秦昭昭瓶裡的菜已經不多了,肯定不夠他們三個男生分。林森一看所剩無幾立刻先下手為強,麻利地把他手裡那盒白飯倒進廣口玻璃瓶裡:“都歸我了都歸我了,我正好沒有買到肉菜,就吃秦昭昭一頓紅燒肉。你們倆吃自己打的菜去吧。”
被林森後者居上,那兩個男生自然是有意見的。於倩笑吟吟地說:“讓木木吃也很應該。那天秦昭昭病了,是木木幫忙送她去醫院看病。你們兩個有出力嗎?沒有就別在這裡抱怨他吃獨食了。”
那兩個男生方才無話地回了他們的座位。而林森就勢在女生這桌坐下來,拿著他的不鏽鋼調羹攪勻玻璃瓶裡的菜和飯。菜是冷的,飯是熱的,要攪勻後吃才好吃。但玻璃瓶比較深,短調羹攪不到玻璃瓶底部,攪了半天還沒攪勻。
幾個女生已經差不多都吃完了,陸續離座。秦昭昭也想走,但是她帶菜的玻璃瓶還在林森手裡。她找他要:“你把飯菜倒在飯盒裡吃吧,我要拿瓶子去洗了。”
“哦,好,等我倒出來啊。”
林森想把瓶裡的飯菜倒在自己的飯盒裡,但紅燒肉燜梅乾菜很多肉汁,冷卻後凝成油脂緊緊粘在瓶底倒上半天都倒不出來。他的調羹因為平時要放飯盒裡所以買得比較短,班上的同學幾乎都是買短調羹好裝進飯盒,這樣方便。可是此刻這把短調羹用起來很不得力。
秦昭昭帶的筷子,因為帶筷子只要從家裡拿一雙就好了,不必另外去買調羹。可花可不花的錢,她一律不花。現在看林森用調羹挖瓶底的肉菜挖不到,自然而然地一伸手接過來,用她手中那雙長筷子把粘在瓶底的肉菜全部扒拉到了他的飯盒裡。
那是秦昭昭剛剛吃完飯的筷子。她經常拿筷子去挖凝結在瓶底的肉菜,已經是習慣成自然的事。全然沒有反應過來這一次用她吃過的筷子挖出的菜是給另一個男生吃。一種無意識的帶些親密色彩的行為。
林森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心驀地一動,有莫名的開心與喜悅。這天的飯菜,他吃起來覺得格外香甜。
19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又是一年元旦,又是賀卡滿天飛的日子。
秦昭昭把去年寫給喬穆的那張新年賀卡找出來。時隔一年,精心收藏的卡片依然潔白如新。她想把這份遲到的祝福寄給喬穆,只是署名要精心塗掉。否則,他會奇怪她怎麼會有他的通訊地址。
週日傍晚回學校,她先去郵局以掛號信的方式寄出那張賀卡。這樣就不用擔心他收不到。他一定會很納悶這張來自小城沒有署名的賀卡是誰寄來的,猜上一百個人,他也猜不到她頭上吧?
一念至此,秦昭昭心中既有安全感又有失落感。自始至終,他都不知道她一直在偷偷地喜歡他。她深藏的心意,如一朵開在心底的蘭花,無人知曉的芬芳。
回校時,於倩從校門口的小商店探出頭來叫住她。她正在買賀卡,讓她過去幫忙挑選幾張,她順便也買了十來張準備送人。
兩個人各自捏著一疊賀卡進教室時,林森正火燒屁股似的往外衝,差點和走在前面的秦昭昭撞個滿懷。幸好她避得快,手中的賀卡卻被撞落一地。其中一張還被他踩了一腳,半個清晰分明的烏黑鞋印印在上面。
秦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