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
走在操場上,她還想起當年那個星月朦朧高的夜晚。那晚林森把她叫到操場,說有話跟她說。他說了什麼?秦昭昭閉上眼睛,那句話依然輕輕地響在耳畔,彷彿蕩破時空而來,“秦昭昭——其實我也喜歡你。”
當時懵懂不覺,直至今時今日,在越來越懂得真情可貴後,她才知道,當年那個十七歲男生面帶赧然的表白,或許就是她這一生能擁有的最初亦是最後的純愛。
這天秦昭昭獨自在校園裡徘徊又徘徊。暑假期間的實驗中學很安靜,正好供她追憶往昔。這裡的一草一木,一朵花,一扇窗,一條小路,都曾是她青澀年華的背景。她握著懷念而來,熟悉的景物在她的心中紡起一縷縷綿長的思憶,良久良久,都捨不得離開。
在校園一角的教職工宿舍前那條林蔭路上,迎面而來的人中,秦昭昭看見一張有幾分陌生又有幾分熟悉的面孔,四目相視,雙方都有幾分怔忪。很快她認出了那是曾經欣賞過她的班主任老師,多年未見,她胖了很多,眼角的皺紋也添了很多。
班主任也認出了她:“秦昭昭,是你呀!你好像都沒怎麼變呢,還是當年學生時的模樣,不過更漂亮了。”
她們交談了大概一刻鐘。班主任如今還在帶班,送走了一屆又一屆的學生,她自己的女兒明年也要大學畢業了,下半年準備去深圳一家公司實習。秦昭昭一聽,趕緊把自己的手機號碼留給老師:“我就在深圳工作,如果她過來深圳有什麼事需要幫忙,可以聯絡我,只要能幫得上我一定幫。”
班主任當然很高興:“秦昭昭,那我先謝謝你了。”
11
假期結束,收拾行李準備出發去火車站前,猶豫再三,秦昭昭終是又回了老房子那邊一趟。
原本她是不想親眼去目睹老房子被拆的場面,但心裡卻有一絲細而長的牽掛,牽扯著她,讓她不由自主地還是去了。
拆除工程進展得非常快,不過兩天工夫,她曾經住了幾十年的那排平房已經被拆掉大半了。青瓦覆蓋的屋頂最先不存在,紅磚壘就的牆壁已經變成高高低低的斷壁殘垣。一扇扇門窗被卸下後胡亂地扔在一旁,有居民就近拾了去,砍成劈柴,冬日裡可以用來燻臘肉。
瓦頂拆了,磚牆拆了,門窗拆了,一排排被拆得亂七八糟的老式平房像一條條被開膛剖腹了的魚,一派荒涼又淒涼的景象。她不忍再看下去,噙著淚珠低頭離開。頭低得不能再低,因為不想被人看見她紅紅的眼圈。
秦昭昭離開家鄉返回深圳的次日,長機地區正在拆除的老式平房現場,出現了一位年輕英武的軍人。他在幾排平房的斷壁殘恆上來回走了幾趟,臉上的表情異樣複雜。幾分迷茫,幾分惆悵,幾分感慨,幾分懷念,幾分憂傷……交織交錯。
從家鄉返回深圳不久,九月份秦昭昭再次請假,準備去上海參加喬穆和方清穎的婚禮。上司起初不同意她又請假,她態度堅決:“最少要批我兩天假,如果您不同意,那我就辭職好了。”
這趟回家,秦昭昭約譚曉燕一家三口出來吃了頓飯。談到未來的打算,譚曉燕和成傑都決定不再出去打工了,就留在小城工作。原本他們以前的計劃是想等寶寶長大一點後,就留給譚曉燕的父母幫忙照看,小夫妻繼續南下深圳打工賺錢。現在他們改變主意了,因為實在捨不得離開寶貝兒子,不願在他的成長過程中缺席。成傑在那家工廠的工資還過得去,譚曉燕前不久也在一家會計事務所找到了一份文員的工作。雖然錢比在深圳賺得要少,但能和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孩子一家人其樂融觸地共享天倫,這比什麼都重要。
秦昭昭理解他們的選擇,但心裡挺失望:“還眼巴巴地等著你們回深圳呢,你們居然都不來了,那我以後一個人留在深圳好沒意思。”
譚曉燕和成傑